參加劍會的選生的是數名玄服官員,這數名玄服官員後方,有一名年紀略大的玄服官員並不執紙筆,只是揹負著雙手靜靜旁觀,此時他清晰的聽到了南宮采菽的這句話,然而想到皇宮裡那名女主人的性情,他的嘴角卻是浮現出淡淡的嘲諷之意,心想即便是來了,又能如何?
“不來的話便真的是可惜了。”
也就在此時,一聲冷漠的聲音同時傳入謝長勝等人和這名年紀略大的玄服官員的耳廓。
謝長勝轉過頭去,瞳孔卻是急劇收縮起來。
玄服官員順著聲音望去,呼吸卻也不由得微微一頓。
出聲的這人是顧惜春,他對於謝長勝等人而言自然不陌生,但只是隔了數月的時光,他的形容和以前相比卻有了很大的改變,此刻他的身材更顯瘦削,就連面部也顯得狹長了些,最讓人感到心悸的是,他的雙瞳有些微微的凹陷,這使得他的雙目好像始終陷在兩灘深沉的陰影裡,而他的眼角卻是有幾縷血絲,好像隨時要從肌膚裡滲出來一般。
……
有馬蹄聲在官道上響起。
此時排列最尾的選生也即將走過山門,一些雙目流淚不止卻依舊無法看清山門後山道和岷山劍宗所在的摩天峰到底是何等樣貌的遊客們捂著眼睛轉過身來,心想到底是何人這麼倨傲,到此時才到達。
容姓宮女面無表情的看著姍姍來遲的這兩輛馬車,放佛看著兩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然而就在兩輛馬車停下,丁寧掀開車簾,她感受到丁寧身上氣息的瞬間,她的眼眸裡卻充滿了震驚,然後是隱怒。
她的面容微冷,散發出瓷樣的光澤,然後她輕叱了一聲,載著她的馬車動了起來,攔在剛剛下車的丁寧等人的身前。
在這輛馬車動時,丁寧便已經知道其中的人是誰,他深吸了一口氣,面容也是微冷。
張儀和沈奕正忙著攙扶薛忘虛下車,驟然感覺到馬車中拂來的寒意,兩人的身體都是莫名的一僵,體內生出極大恐懼。
“你太令我失望。”
黑色的車簾如潮水般抖動,露出一道間隙,容姓宮女冷漠的面容在丁寧等人的視線中出現了一瞬,而後又消失在簾後,唯有不帶感情色彩般的聲音緩緩傳出:“我可以容忍你在墨園的任性胡為,但是你不應該再這麼做。”
丁寧平靜的看著黑色車簾,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黑色車簾裡的容姓宮女並沒有辯駁或是呵斥,只是用一種輕淡的語氣說道:“你不應該這麼做。”
隨著這句話出口,燥熱的空氣突然變得寒冷起來。
丁寧的身前,出現了一隻手。
一隻天地元氣凝成的手。
第六十七章 殺誓
當身前燥熱的空氣變得寒冷起來時,張儀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他腰側的劍鞘開始震動……他下意識的想要出手,雖然他明知道前方馬車裡那名容姓宮女的身份無比尊貴,尊貴到隨意一句口諭就可以讓很多名他這樣的修行者消失在長陵。
然而就在這時,他攙扶著的薛忘虛輕輕的搖了搖頭。
此時的搖頭不是制止,而是告訴張儀,任何的動作都毫無用處。
這隻天地元氣凝成的手散發著白瓷的清冷光澤,完全就像天下最好的窯口中燒製而出的瓷器,在出現在丁寧面前時,張儀和丁寧身周的空氣已經被壓成了實質,張儀即便想要拔劍,也根本做不到。
丁寧微垂著頭看著這隻手,他也根本無法抗衡,但是讓人有些難以理解的是,他卻是用一種寒冷的語氣輕聲道:“只是六境巔峰而已。”
容姓宮女的眉宇間也出現了些寒意,在她看來之前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在教導這名酒鋪少年要遵循長陵的一些規矩,她不考慮自己的所為對這名少年而言是否公平,她只認為這名少年非但執迷不悟,而且在錯誤的方向上越行越遠。
她身前的黑色車簾再次如波浪般泛動了一下。
天地元氣凝成的瓷樣的手落在了丁寧的身上。
噗的一聲輕響。
看似沉重的手消失無形,就像是滲透入丁寧的身體。
丁寧後背的衣衫瞬間鼓起,他後背的肌膚裡發出無數細微的聲音,就像很多個皮筏在漏氣。
青色布袍亮了起來,射出無數根光線,每一根光線裡,都流散出強勁的風流,每一束風流裡,都蘊含著精純明淨的氣息。
張儀和沈奕的臉色變得慘白,極度的驚懼和憤怒,使得他們的身體都不停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