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間課室終於露出了它原本的猙獰面目,吳剛英和楊淙聽得心底陣陣發涼,兩人誰也沒有想到,這間承載了那麼多人命的課室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在人間降生。吳剛英呆了半晌才道:“那這麼說,第九間課室實際上是第八間課室的倒影?”那人含淚道:“可以這麼說。我看見了第九間課室,著實吃了一驚,連躺在地下的人都顧不得看了,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我知道,一定是那個東西搞的鬼,我想把那個東西挖出來,狠狠的摔在地上。我正要過去,地上一個人死死的拉住了我的褲腳。我低頭一看,老趙充滿痛苦而企盼的眼神望著我:‘頭……別……會殺……’他的肌肉抽搐得很厲害,牙齒和嘴唇在不斷地顫抖,口水混著血流淌下來,掉在他那掉皮的粗老的手上。他話都說不清楚了,可是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蹲下去,抱著他大哭起來,是的,一群人都不夠它鬥,我一個人跑過去不是送死嗎?為了我的女兒我拋棄了這幫兄弟的性命,為了女兒我親手送他們走上黃泉,然後臨到頭來,他們卻為了我的生死而強撐著一口氣。‘頭……告訴我爸媽……我來生……再盡孝……’老趙帶著痛苦的笑容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我的心彷佛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霎時間四分五裂,我號啕大哭,我抱著老趙的屍體,我一個人一個人的抱著他們,向他們懺悔我的罪過,唱我們最愛唱的歌,我覺得他們都沒走,他們的靈魂還留在身體旁邊,跟著我一起唱。”說到這裡,那人突然笑了起來,淚水順著笑紋和順的流下,那是一種無可替代的滄桑和無奈,一個受到良心多年折磨的靈魂在說出自己罪過的剎那得以昇天和淨化。楊淙呆呆的看著他,驀然想起星晨,想起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林鳶茵,想起自己,想起身邊的吳剛英。有時候,珍惜勝過一切,失去意味沉淪。星晨啊星晨,為什麼你還沒有明白這個道理?
“我瘋了一樣的去找教導主任,抓住他的衣領,往牆上猛撞,我想看看他腦袋崩裂的那種慘境,來平復我心中巨大的創傷。‘你瘋了?’他掙脫我的撞擊,駭然的看著我。我喘著粗氣,紅著眼看著他:‘我是瘋了,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全死光了!’他憤怒的大吼:‘全部死光關我什麼事?我說過,他們受到邪氣汙染,可能保不住性命……’沒等他說完,我再次惡狠狠的將他逼到牆邊:‘閉嘴!你以為我真的相信你的說話嗎?什麼邪氣什麼汙染,你告訴我,為什麼自從你放了那個東西之後就會出現各種各樣古怪的事情?為什麼走廊的盡頭會多出一間課室?!’‘多出一間課室??’他全身震了一震,又象是跟我說,又象是自言自語道:‘怎麼還會這樣?明明我已經封住它的了。難道要……’我聽不得他再這樣咕咕噥噥,猛地給了他一拳:‘還我兄弟的命來!’他的半邊臉被打得青腫,但他仍然神色自若,對我冷笑道:‘難道你就沒有責任嗎?別忘了,是誰答應我為了工錢留下來才導致慘劇發生的?是誰為了一己私利甘願將這幾條人命雙手奉上的?’我萬料不到他居然會倒打一耙,這的確擊中了我心中最隱忍最傷的痛處,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見我緩了下來,便放軟了口氣道:‘其實你這樣做沒有錯,這是人之常情。試問誰不想自己的女兒將來能夠出人頭地呢?他們是老了的人,可是你的女兒,她只是一個嬰兒,她還有很多機會很多希望很多路要走。作為她的父親,為了她做任何事,哪怕不擇手段,都不算喪盡人倫。’”
說到這裡,那人突然住了口,低垂下頭去不再說話。吳剛英已經猜到了後來的結局,輕聲問道:“你接受了這樣的藉口?”那人苦笑著抬起頭:“沒錯。為了她能讀書,為了她以後能過上好點的生活,這十幾年來我只能偷偷地來到學校的外面,遠遠的看著圍牆,幻想著裡面的她究竟長成了什麼樣子。我是不是真的禽獸不如?”吳剛英微笑道:“佛說,得四善即為慧根,人總有私心,即便歷經點化,也未必十三善樣樣俱全。大叔不必過分自責,我看大叔是先天得善的人,要想消弭這段孽緣,只需多行善放生就是了。”那人澀聲道:“我個人倒不覺得什麼,只是希望上天放過我的女兒。希望她輪迴能到一個富貴人家……”說到這裡悲極而泣。吳剛英安慰了幾句,話鋒一轉:“大叔,想問你幾個問題,不過可能會勾起你傷心往事。我現在先賠罪了。”那人抹抹淚道:“不礙事,只要能為我的兄弟和女兒報仇,叫我做什麼都不怕。”“那好,第一個問題,你的那些兄弟,包括之前死的兩個,他們身體除了扭曲有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地方?”那人苦思冥想了半天,一無所獲,吳剛英只好提示道:“比如說他們身上會不會出現一些奇怪的東西?”那人又細細想了一想道:“對了,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