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哭得更兇了,好半天,她才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我本來不想進去的,我怕我哭出來,可你進到寺裡之後,我還是忍不住跟著你進去了,我一直在你身後,你接電話的時候,我離你並不遠,可是你沒發現我。”
謝惠仁笑了笑,他當時只顧著聽電話了,根本沒察覺身邊的任何動靜。
“後來,我聽你大喊,好像很急的樣子,我心裡感覺恐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我很怕。”
“是的,那位老師和我說著話,就去世了。”謝惠仁心中又是一陣難過,怎麼辦?很明顯,老先生肯定知道一些秘密,可惜,他沒有時間說出來!
可是,他不想讓莎莉知道他的痛苦,還是輕聲安慰著她,“不過,也是有收穫的,老師告訴了我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四大”,“還有四個”。這是什麼呢?他抬起頭,正好透過山門,看到正中的大雄寶殿。佛祖,給弟子些啟示吧。
莎莉哭了一陣,似乎意識到這樣靠在謝惠仁的懷裡有些不妥,她重新站好,滿是淚痕的臉上泛起淺淺的紅暈,她尷尬地笑了笑,眼睛卻盯著地面,不敢再看謝惠仁。
她輕輕地說,“我聽到你喊什麼了,什麼‘四大’和什麼‘還有四個’……是什麼意思?”
謝惠仁暗自嘆了一口氣,是啊,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呢。這就好像破解密碼的語句又是一個密碼,好在,這個新的密碼是漢語。
不好!謝惠仁又暗暗叫苦,把一種語言翻譯成漢語,那往往是給讀的人制造了更大的障礙。很多時候,還不如保留那種語言的原始性好些。漢語的功能太豐富了!他想起佛經的翻譯,有些翻譯家找不到漢語裡對應的詞,只好選擇那些意義相似的現有詞彙,而讀佛經的人,往往又用譯文詞彙的固定意義來理解,可意思就差得太多了。比如“般若”翻譯成“智慧”,看起來是差不多,可那麼多人將“般若”等同於漢語常用語裡講的智慧的概念,這可完全是錯誤的了。一種語言轉換成另一種語言,丟失了原始語言中豐富的含義,而譯本的語言中,又無形中加入了新的意思。這在佛經的翻譯和流傳過程中發生的爭論和誤讀可是有過很多次的。後來佛經的翻譯家們創造了“四例五不翻”(註釋42)的翻譯原則,這才最大程度地避免了誤讀的現象。可即使這樣,又能避免多少呢?
謝惠仁嘆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啊,這沒頭沒腦的話……”
莎莉沉寂了片刻,突然調皮地笑了,她指了指謝惠仁手裡的銀鐲,說:“‘還有四個’,沒準兒,就是說這個,那麼還剩下三隻了。”
謝惠仁愣了,他只想佛教裡的事情了,根本沒往鐲子這方面想。
能是這樣嗎?
至少,他還是心存疑慮的,老師是先說“四大”,之後又說“還有四個”,這怎麼理解呢?連起來的話,就是“四大”的什麼東西后面“還有四個”,那是八個呀。
可是,誰又能說,老師臨終前的話不是兩句呢?那麼,“還有四個”什麼東西呢?
謝惠仁重新把銀鐲託在手心,抬起手來,平端在眼前仔細看。這正是下午陽光正好的時候,銀鐲子雖然老舊,卻依然泛出光澤。謝惠仁喜歡這樣的光,這與現代傢俱、器物上用化學制造出來的光相比,更顯得古老和神秘。
和記憶中奶奶的銀鐲相比,莎莉的鐲子要小些,樣式或許也有點不同,不過,具體什麼地方不同,謝惠仁卻說不上來。
他把鐲子立起來,在鐲子正面,他看到了八思巴文,雖然不認得,可他依然看得很仔細。這行字看起來比奶奶那隻多得多,花紋也很密,兩端的紋路也許因為有人常年佩戴,顯得有些模糊了。
如果這也是八思巴文,那麼,是什麼意思呢?
莎莉也將頭湊過來,雖然她曾不止一次地端詳過這隻鐲子,但是,卻從沒如此認真。
看了很久,兩個人都是一臉茫然,互相對視著。
“我們得再找個會八思巴文的專家。”謝惠仁想了一會兒,現在馬上回深圳,或許可以在今夜弄明白文字的意思。
莎莉又有些傷心了,她後悔,如果在香港就把這鐲子交給謝惠仁,那麼早就可以給那位老專家看過了,或許,他們現在也早就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她輕聲地說,“哥哥,對不起。”
謝惠仁明白她的意思,他寬厚地笑了笑,伸手撫摸著她的頭,“別這樣說,會八思巴文的人肯定會有的。”他想了想,又說,“興許程弼先生能幫我們這個忙,他老師的其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