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看日落的時候來到了她身邊。還以為她會炫耀一番自己此刻的得勝,誰知她卻對陳穎說,“他喝醉了,去看看他吧。”
陳穎已經快一個多月沒見幻日了,不論在哪兒駐紮,他都不會來見她,偶爾在他們整裝出發的時候能看到他於馬上的英礀,卻永遠只是孤傲的背影,讓她甚至覺得,他的臉都已經漸漸模糊到讓她想不起來了。
那簡易的帳篷是臨時搭的,完全不如他祖傳的那頂那麼結實,他爛醉在地上,不知道在喃喃些什麼,陳穎想去扶他,卻被他握住了手拉到懷裡,一身的酒氣。
“穎兒,你想我嗎?”他迷離地睜著醉眼瞧著她,笑道,“你怎麼會來看我……怎麼會……不會的……我……我還要喝……我要醉……醉了就能看到你了……”
他還想去舀酒罈子,卻怎麼也摸不著,於是摟著陳穎倒在了地上,他的力氣本來就很大,喝醉了就更帶著幾分蠻勁,陳穎根本推不開他。
“你……想我嗎?”他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粗粗地噴著氣,說話已經有些含混不清了。
陳穎想回他說不想,可他卻並不想聽,他又拉著她的手問她,“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把那勞什子的親王放走,如果我把你送回去,你會不會想我啊?”
陳穎苦笑著,他真的是喝醉了,“你真會放我走麼?”她明知那是不可能的,卻似乎在他的醉話中聽到了他的回答,他說,“會……我會放走……只要……你笑……”
那一剎那讓陳穎有些恍惚,見他睡過去了,她為他加了身毯子,夢中他似乎還不安穩,喃喃自語著。
帳外的空氣分外清新,她沾著他滿身的酒氣出來,見莫姬依然站在帳前,抬頭看著天上的星子,語氣冷淡地對陳穎道,“他每晚都這樣。”
“讓你失望了?”
“呵呵,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莫姬笑了,她並不討厭眼前這個女人,對於裡面這個男人,她們只是各取所需,並無仇恨,她不像汐月,要得到男人的好處,還要獨佔那個男人,無怪會惹人討厭。
“至少,我不算是罪大惡極的壞人吧。”莫姬笑道。
陳穎情知她並非只是個被獻給幻日的舞姬那麼單純,然而,她也並不想捲入他們為權力而鬥爭的紛繁漩渦中去,才想走,莫姬卻舉著一罈子酒叫住了她問,“有沒有興趣陪我喝一杯?”
陳穎挑眉看她,而她卻笑得一臉誠懇,接過她拋來的杯子,陳穎隨著她往帳北少有人住的地方去了。
“相信嗎,我本來可是同汐月一樣的郡主。”一口將那烈酒飲下,燒灼的感覺一直延伸到腹部,晃動著雙腿坐在橫木上,莫姬又為自己斟滿了一杯。
陳穎不喜歡喝酒,只是捏著杯子小口地啜著,“相信嗎,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莫姬大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有趣。”
“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好吧,看在你是我在這裡第一個朋友的份上,我告訴你吧,那芫花並不是我給那侍衛官的。”
陳穎挑眉,她一直以為陷害她的人就是眼前這位,誰知這位卻先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倒叫她不知如何回答。
“信不信由你,我在這裡,只是為了我的使命而已。”莫姬喝著酒,夜風拂過她的長髮,她的五官深刻,睫毛長而濃密,一身暴露的裝束,卻蘊藏著無限的活力。
“知道你們那位錦親王在哪兒嗎?”她突然俏皮地問她。陳穎一驚,她卻敲了敲身下的木箱子,“他就在裡面。”
莫姬一臉的無所謂,而陳穎卻一臉不置信。
“我幫你送他走,我還能給你們下一步的軍事圖,只是,你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陳穎不相信她會這麼好心,更不相信自己一直以來期盼的自由竟然能這麼容易實現。
“我說了,我本是扎希漢族的郡主,我今天給你的一切,只是為了恢復我扎希漢族的榮光。”
“我幫不了你。”
“但是他可以。”莫姬從胸口取了一串鑰匙,那木箱竟然有一個鎖孔,開啟後,裡面的確是滿身血汙的天昊,他早已不省人事,四肢都被牢牢地鎖在了木箱中,陳穎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還不快幫我?”扔了兩把鑰匙給她,莫姬指揮著陳穎解開了鐵索。
“你們走吧。”莫姬扔了鑰匙,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陳穎扶著天昊出來,還能感受到他胸膛尚有一絲溫熱,鼻息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