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他只能在一旁窺探,把的有關於美好、甜蜜、溫馨和融洽留在回味當中。那記憶讓他感到陌生。他發現自己處在陌生的環境裡會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就好象他少年時,有一次擺弄雷管,突然產生了爆炸。原以為整隻手會被炸掉,幸好沒有。崩裂的碎渣嵌進掌心,每剝掉一粒,血像從泉眼裡冒出來一樣咕嘟咕嘟流個不停。
牛肉繼續在鍋裡翻滾。
苗雨在他面前停下來。卻當他如同透明的一樣,俯身越過他的頭頂去取他身後架子上面的東西。他聞到她身上的乳香。處於哺乳期女人特有的體香,稍稍帶一點腥氣。他有一種衝動,想對她說:結婚吧,好嗎?胸口在一瞬時灼痛起來,嗓子發癢,猛咳幾聲,一團粘稠的物質擁積在口腔——是一口濃痰。苗雨正在身前,他沒有辦法吐出來,可又不能嚥下去,只好在口裡含著。苗雨,或者是柳楓,察覺到他的異樣神情,停下來,注視他。他再度感到恐慌,怕她低下頭來吻他。楊崢小說777y@她常常是這樣,常常是這樣,這樣的時候,產生激情。他慌了。她真的低下頭,越來越近,一雙美麗的眼睛像從幽深洞穴裡衝出的地底風一樣逼近,高聳的胸部已經先期到達,直抵他的下頜。肉爛了,熟透的誘人的味道不可阻礙地充滿整個房間。這個時候,他多麼盼望入睡的孩子醒來啊。然而他又不能拒絕柳楓。
牛肉的味道伴著血紅的顏色。
西餐廳。他想起他們在一起吃飯。幾個人一起,文靜、彬彬有禮,談吐不俗,說著事業和未來。就在他的身邊,柳楓接電話,平靜如敘家常:“對,割一隻耳朵,這樣他就沒辦法戴眼鏡了,嘻嘻。下回是剩下那隻。不不不,這次還是先擰斷他兩根手指,右手一根,左手一根。”
他不是害怕她。他只是覺得不能拒絕她。
廚房裡的鍋子突然打翻了。叮了當啷。肉塊以及香味迸濺在地面上,彈射向四壁。
在劉大力面前,洞穴的另一端又開了口子,大部分的風一下子被抽走,殘留的只有驚訝和做出決斷前的遲疑。苗雨,或者柳楓,慌慌張張奔向廚房,很快她的嘶聲喊叫被有力地扼止在喉腔裡。而劉大力,並沒有聽到隔壁女人被壓抑地伴隨著蹬蹋動作的掙扎的聲音。他急於處理口腔中的粘痰——那玩藝兒附著在他的牙關上,讓他噁心。就在他在考慮是把它吐出門外還是吐到紙巾裡然後在扔掉的時候,一道陰影籠罩了他。猛烈地打擊使他撲倒在地,腦袋與地板快速相撞,眼前冒出燦爛的金色的光芒——那一刻,他實實在在感到自己的身體是實心的。
醒來似乎只是幾秒鐘的事,但要等到意識完全恢復,卻有一個世紀那樣漫長。臉上磕破了,因為他發覺顴骨的腫脹和眼角暗紅的折影。他匍匐著想起身,頭部產生巨石撞擊般的劇痛,令他再次撲倒在地。這一次,他看到一口青白的痰跡攙和著紅色的血痕就在眼前,像攪碎的腦漿一樣顯示冷漠的真實。他意識到那是自己的。這一發現讓他格外憤怒。
必須找到那個襲擊自己的人!
他搖晃著起身,跌跌撞撞闖進隔壁房間,眼前的景象令他悚然一驚,身體繃直,情緒鎮定了許多。孩子,安祥得如同天使,酣然入睡。小小的身體一起一伏,好象微雨中的花叢,香甜,溼潤。
他順著牆壁移動到另外一個房間,非常緩慢,怕撞翻東西。再看到的景象,已經不再令他驚懼。他只是無力地站在門邊,感覺自己從頭頂開始碎裂,殘渣一片一片脫落下來,整個身體成為沒有軀殼的不明物質,貼上在板壁上。
房間裡,正對著他的眼睛的,是苗雨的陰戶,黑洞洞地滲出寒意。她的兩條大腿毫無羞恥感地分開著,耷拉在床下。有些灰白的液體正在大腿上漸漸凝固,還有些滴落到地面,形成不可名狀的放縱的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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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莊科強看著坐在他對面衣衫襤褸、被弄得已經有幾分變形的劉大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笑得更加溫柔。他臉上的橫肉幾乎被這種溫柔撐滿了,透著一種彎轉的真實。劉大力大概被這種真實的關切嚇到了,比之前他在街頭被全身赤裸的苗雨追逐更感到恐怖,只有低下腦袋。燈光均勻地播撒在他後腦勺上,油黑的頭髮泛起的銀色的光澤。莊科強用手按住那片光澤,親切說道:
來,咱哥倆喝兩杯。
在此之前,他在苗雨的頭頂也看到了類似的反光。那白亮的銀色確實讓他產生了更親近一步的慾望,但是他強烈地剋制了自己。苗雨赤身裸體,只在外面披了一件棉大衣,瑟縮著,嘴唇顫抖:
我喜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