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姜荀身邊的丫鬟翠痕使了個顏色,翠痕乃是當初姜荀離家的時候跟出來的,也是姜荀的通房丫鬟,一心一意地跟著她,知道姜姒與姜荀要好,自家公子的身體也禁不住這樣說許久。
翠痕上來勸老太太道:“老夫人快別傷心了,大爺的病已經請了大夫瞧過,說是今冬過去就好,您這樣擔心他,沒得倒叫自己傷了身子。”
姜荀也點頭笑笑:“咳……翠痕說得不錯,我這裡並無大礙,最兇險的一段已熬過去了。”
前陣子燒得人事不省,去鬼門關轉過了幾遭,姜荀也還是回來了。
他與老太太實則不怎麼親近,只是見她傷心,平白覺得有幾分好笑,倒是姒兒那眼圈紅了,他是看在眼底。
好不容易勸走了老太太,姜姒也跟著先去安頓老人,回頭再進了屋來。
好歹屋裡燒著炭,也暖和,只一眼看去,竟然還是宮裡用的銀炭,等閒人用不上,那一瞬,姜姒就明白了。
姜荀靠在床板上,一雙手伸出來枯枝一樣。
他叫姜姒坐過來,便伸手給她擦眼淚:“我還死不了,你哭什麼?只是翻過年這春闈是參加不了了……怕要辜負姒兒的鐵口直斷了。”
姜姒埋下頭,幾乎不忍看見他如此,只道:“原我是想早早來見你,可橫生出許多枝節來……”
“我聽說了,我可巴不得你不來。”姜荀摸摸她頭,道,“若你來了,回去也得嚇出病來。”
“堂兄何苦將事情鬧得這樣大?”
姜姒知道他眼裡不揉沙子,什麼都能忍,也不是不圓滑的人,可怎麼就……
姜荀只自嘲一笑,道:“我發現,女人的手段也挺多的。”
說完,他又咳嗽。
這時候翠痕眼底淌著淚,給他端了一碗要來,又沒忍住嘴碎道:“等閒老爺也不會這樣狠心。那狐狸精竟說大爺要欺辱她,還自己脫了衣裳,這等不要臉的娼貨,也配入姜家的門?大爺說了,可老爺不信,還反讓大爺跪在門外頭打了一頓,叫他不許回去……”
“翠痕……”
姜荀喝完了藥,便將藥碗一遞,又道:“你走吧,我與姒兒說些話。”
這是嫌翠痕多嘴了,可翠痕不說就堵得慌,好歹也要叫人知道些大爺的委屈,這會兒四姑娘聽了,也會給大爺想辦法的。
接了藥碗,翠痕低聲哽咽道:“奴婢告退。”
說完,這才出去。
剛才翠痕的話,句句都跟在剜姜姒的心一樣。
她素來知道女人有女人的手段,可沒想到姜荀竟然會栽在這樣低劣的汙衊上。
姜荀卻似乎看出她所想,笑道:“天底下萬萬不可小瞧的就是女人,我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倒是你,與老太太,怎麼偏生挑了這個時候來?”
“這時候怎麼了?”
姜姒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談四房那邊的話,只問了後半句。
姜荀看了一眼屋門外,翠痕剛才出去,留了一道門縫。
門縫外,一角藏青色閃過,倏忽消失不見。
姜姒回頭的時候,什麼也沒看見,只問他:“還是急著來看你,我看老太太孫女們不惦記,可卻很惦記你的。我只盼著你好生養病,真沒大礙了?”
“沒大礙。”
姜荀見人走了,也就漸漸鬆了神。
姜姒幫他把枕頭給放下來,道:“我去看看老太太,荀堂兄你才喝了藥,睡上一小會兒吧。”
她給姜荀掖好了背角,眼看著便要轉身,姜荀閉上了眼睛,卻在她轉身時道:“走的時候從東邊的穿廊繞,不要往西邊走。”
“……好。”
雖不明白是為什麼,可姜姒聽他的總沒錯。
荀堂兄乃是個有智計之人,要拿到狀元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屋裡沒了聲音,姜姒也出了門,一出來,外面風雪一吹,她便覺得渾身發冷。
往西邊一看,還是長長的穿廊,一排客房的門都緊閉著,往東邊一看,也是一樣。
姜姒停留了片刻,終究還是往東邊走了。
她才走不久,就有人探頭出來看了看,然後又關上門,回來稟報屋裡人,道:“殿下,人走了。”
蕭縱就坐在屋裡,手指輕輕敲著桌邊,道:“這女人倒是來得巧……”
也不對,不是女人,是女娃。
隨從道:“不就是個女人嗎?屬下看,她也是姜公子的堂妹,應當不會壞事吧?”
“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