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師父望著小唱笑了笑,結巴著嘴繼續說:“看我老閨女生氣了,不讓說,我就不說了。夢周給你磕過頭了,以後,你們就是親姐弟了,我也就不擔心了。”
小唱堅決不讓她父親再喝酒了,要拉他起來。但,老槐師父今天喝得高興,就是不肯從酒桌上離開。小唱越是生氣,他笑得越是開心。
夢周急忙站起來,勸小唱說:“姐,你就讓我師父再坐一會吧!不讓他喝酒了,我們爺兒三個,就在這裡說說話。”
老槐師父指著夢周笑說:“看你兄弟都說讓我再坐一會了,我就再坐一會。你看夢周喊你姐喊多順嘴、多親,一點假都不摻。”
小唱無奈,只好生氣地丟下老槐師父走了。臨出門氣嘟嘟地說一句:“我不問了!看喝醉了,誰伺候你?”
小唱長得也還俊俏,只是臉上的面板黑一些。但,黑得恬靜。兩隻眼睛不大,卻很迷人。正是應了那句老話,‘眼睛大的有神,眼睛小的迷人。’小唱就屬於,比較迷人而又內向的女孩子。
小唱的母親去世得早,她的兩個哥哥也都成家,分開單過了。小唱在家裡是老小,雖然說好了婆家,但還沒有定結婚的日子。估計男家,也就在這年把、二年,會上門討要了。
小唱從開始和男方見面,就不太滿意對方。但,她把不住老槐師父的催促,說她和十幾家的男孩見了面。不要挑來挑去,挑花了眼。等好男孩都跟滿月的小狗一樣,被人栓上了記號。小唱再後悔,也晚了限了。
就這樣,小唱同意了一個,離貢梨園不遠村莊的男孩子。那家也有幾十棵老梨樹,條件也配得上小唱。但,小唱嫌棄他沒有眼色。從說好這門親以後,男方一年就進她家一次門。他的個子倒是不矮,但小唱怎麼看,都有點說不出來的味道。他進了門也不喊老槐師父一聲老人。來了,就把自己當客待。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飯菜上來了,小唱不讓,他就不敢吃。小唱有時候會想,他怎麼是這麼一個人?
但,老槐師父卻很看好這個女婿。說他老實、本分,不是那種流裡流氣的孩子。老槐師父說,這樣的孩子就好,雖然沒有大本事,但能跟小唱本本分分地過日子。他這把年紀了,就想看著小唱這輩子,平平安安地生活。
第二天,夢周就正式地跟著老槐師父做學徒了。老槐師父先讓夢周跟他學拉大鋸,這是學木工的入門學問。老槐師父說,只要大鋸拉好了,木工也就學會三勾之一勾了。
拉大鋸是把一根放好線的大料,先豎起來,用繩索從中間繫牢。然後,固定到地上的橛子上。再按照老槐師父的吩咐,跟著他的勁,使勁拉、慢慢推。
老槐師父告訴夢周,如果大鋸跑線、拉偏了,只要把大鋸拿出來。兩個人交換一下大鋸把手,把大鋸顛倒頭使用,就會慢慢地糾正過來,不再走型了。如果大鋸總是跑線,那多半是大鋸鋸齒不正,要重新修正了才可以繼續使用。
然後,又開始學使用錛。別看錛不重,但它是對木工傷害最大的工具。因為錛的使用方法,是刃面朝向木工自己。所以,經常有木工被錛傷到了腿腳。錛使用起來有很多技巧,老槐師父教授夢周,如何掌握錛的準確度,掌握一錛下去的薄厚,還不能讓錛傷到自己的腿腳。一個月後,夢周學會了拉大鋸,也學會了錛的使用。這樣,夢周也就把木工的功夫,學會一半了。
小河岸邊的人家102
再以後又學劃線、開料,打眼和開榫。老槐師父說,鐵匠短、木匠長。下料的時候,鐵匠是把鐵件儘可能地留短,因為鐵件越打越長。但,木匠正好是和鐵匠相反,木料是固定的,不會伸縮。一鋸子下去,就沒有了迴旋的餘地。所以,木匠下料的時候,都會多留出一些,以免產生廢料、壞料。
打眼也是有一定學問的,不可隨便亂打的。如果眼打得離頭近了,上榫子的時候會把榫眼撐裂,一根料也就廢了。如果眼打得離頭遠了,又會影響傢俱的美觀程度,也不夠結實耐用。
榫眼要打得不遠不近,用銼時要輕打、緊跟。銼認準線後,在榫眼的兩邊,先輕打一下,不深不淺地在木料上留一個印記。然後揮捶打銼,一下接一下。還要看木材的紋路,隨時橫截榫眼裡的木屑,一個榫眼,要一氣呵成地打好。
夢周白天在老槐師父家裡學活,晚上是還要回陳夢集。雖然,只有十幾裡,但步行一個來回就要兩個多小時。即使早上起早些,來到老槐師父家,也半清早了。
夢周暫時買不起腳踏車,有時事主活催得緊,師父還要連天加夜,和夢週一起趕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