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叫蘇緹的女孩,又一次走進他的生活,之後再也沒有走出。僅僅是換了角色。
那是一個月之後的事。
深夜,馬路上出現難得的清靜。他洋洋得意地開著梅賽德斯-賓士,拉著穀米克、南天河、申小屋,在平安大道上興奮地飛馳。一個小時前,在什剎海的一條小船上,哥幾個以《春江花月夜》做下酒菜,幹了整整一箱青島純生。他掀動按鈕,將頂棚收進後備箱。做了一個漂亮的弧線造型,飛上西四環。玩High了,就在轉彎的一瞬間,一個人突然出現在眼前,他渾然不知。
哥幾個的驚叫。突然的剎車。車沒有停穩,穀米克首先跳下來。他小心扶起傷者,看清是個女孩,長長的臉蛋,長長的頭髮。他從兜裡掏出溼紙巾,小心地擦掉臉上一塊汙泥。一股清幽的茶香泌鼻而來。奇怪,她頭上怎麼會有茶香呢?這是他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體香。他又聳聳鼻子,真好聞。
你,傷了一位美女……穀米克的白眼球像一顆子彈,狠狠地射向呂念東。
趕緊送醫院。呂念東清醒過來,一把推開穀米克,抱起女孩就走。都什麼時候了,還磨磨蹭蹭。
疼嗎?穀米克緊跟在旁邊,扶著她的胳臂。女孩沒有回話,他的心倒先疼起來。
蘇緹?呂念東看著醫生登記的名字,真的是她!看來,她和他是有緣的,她註定要在他的記憶裡留下痕跡。
醫生做了簡單的處理,放心吧美女,不會有大礙。
穀米克走過來,又聞到了清幽的茶香。他不知道是距離太近還是扶她時茶香沾染到手上。那味道太迷人了,他不自覺地把手放到自己鼻子下,深深地吸一口,感覺自己就要醉倒了。他一連串地說,太好了,太好了。
蘇緹用手擋著眼睛,說,不知道以後怎麼樣。
穀米克看著呂念東,又看看她。呂念東看得出,穀米克對這個女孩有些意思,他是想讓自己表個態,打消她的顧慮,不再悲觀。
呂念東說,放心,男人做事男人當,以後有事,我負責。
幾天後,哥幾個在呂念東的小屋裡聚會,唯獨不見穀米克。平時積極著呢,今兒這是怎麼了?一打手機,忙著呢。南天河急了,順嘴編出一句謊言:馬上開會,老大有要事宣佈。
穀米克慢吞吞地來了,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身後,跟著蘇緹。她的出現讓呂念東有些不自然,他知道,她今天的到來預示著角色的轉變,她不再是被他撞傷的小可憐,也不再是替他結算了手機費的衰女孩,而是穀米克的女友。愛屋及烏,他沒有理由不歡迎她。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岸在海深處(一)(19)
敢情是怕耽誤了你的好事。南天河揶揄道,呂念東這一撞,倒給你撞出了火花,把一個大美女拱到你懷裡了。
這位是剛剛上崗的女友。穀米克拉過蘇緹,臉上有得意,也有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男人好色是英雄本色,女人風騷是高尚情操。南天河口若懸河。
呂念東悄悄地觀察蘇緹走路。恢復得不錯,但到底是心裡有些內疚。他想,不管喜歡不喜歡,不管她和穀米克是什麼關係,自己對她不起在先。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彌補過失……
出了城,路上的車逐漸減少,計程車不自覺地加了速。
蘇緹扭過頭,和後排哥幾個親熱地說說笑笑。大家談興甚濃,只有呂念東不吭氣。窗外是千篇一律的風景,呂念東閒坐在車裡,滿眼都是闖入自己生活的這個長臉女孩。距離真近,他的觀察從未這樣詳盡。其實她臉色是一種健康的自然色,閃著年輕的光澤。那是城市女孩天生缺失的,遺憾被刻意地用化妝品抹白。她的手腳比同齡女孩要大,似乎小時候幹過粗重的活兒。她的穿衣打扮也不是呂念東所喜歡的。比如全身嶄新,跟個新嫁娘一樣,不過襯衣卻只有五成新,若隱若現,時不時就暴露了目標。她的手包是最糟糕的飾品,誰不知道男人看錶、女子看包啊。那種地攤上無名無牌無品質的東西,明眼人都看得出。經濟基礎良好的女孩不會讓它來破壞整體形象。她的笑有些不自然,呂念東不喜歡驕傲的貴族式的笑,也不喜歡媚俗的卑微的笑。她的笑,很容易使人想到貴族的隨從或遠房親戚,跟富貴無關,卻又遠遠地沾著一點點邊。她的頭髮是迷人的栗色,可那不是土生土長的。在髮根處,已經有黑色的頭髮後浪推前浪一樣驅趕著原本不屬於她的色彩。那緞子一樣的黑髮有什麼不好呢?當滿大街的女孩都頂著一頭金黃的時候,發著黑金屬一樣光澤的長髮不也是一道莊重而亮麗的風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