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子油不時輕爆,火炬噼裡啪啦亂響,望見老高與數百位兄弟正在默默收斂陣亡兄弟的骨灰,林晚榮左手牽引著馬韁繩,雙腿一夾,駿馬迅疾的奔了出去。
奔行中,林晚榮猛地一聲長喝:“燃燒吧,巴彥浩特!”話音方落,他猛拉馬韁,駿馬嘶鳴,手中的火炬便如一支有力的標槍疾飛而出,正中當心處的一個草垛。
“轟”的一聲大響,紅色火光沖天而起,濃濃火焰迅速蔓延開來,胡人聚積在此處無數簇糧草立即熊熊燃燒,漫天的火光,映紅了黝黑夜色中藏藍的天幕。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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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火光映照著大華將士們滿是鮮血的衣衫和臉頰,他們齊聲高喝,彷彿要讓所有的屈辱都隨這火花飄散。
火勢越來越猛烈,城中到處都在燃燒,硝煙滾滾,濃霧瀰漫,那炙熱的溫度,讓林晚榮的衣裳全部都溼透,鮮血、淚水、汗水,全部混雜在一起,說不出的滋味。
小半個時辰之後,糧草已經燃燒過半,就算在此刻降下瓢潑大雨,已是無力迴天了,草原之城到處是焦土、灰漬,煙霧瀰漫,幾丈之內都看不見人影。
多餘的戰馬已全部斬殺,陣亡將士的遺骸已收集整齊,五千餘將士在城門前整裝列隊,即將出發。
望著眼前衣衫殘敗、滿臉焦黑的戰士們,林晚榮頓了頓,大聲道:“大家看到了。我們做了一件、大華歷史上從未有人做過的大事——胡人咽喉、草原之城巴彥浩特。此刻就在我們腳下熊熊燃燒著,它已徹底的化作一片焦土。從此,突厥人地版圖上就要徹底抹去這座城堡了。”
“吼——吼——”胡不歸與高酋帶頭,高高揮舞著戰刀。與將士們齊聲怒號。
林晚榮雙手往下一揮,眾將士便瞬間安靜下來:“巴彥浩特一役,我們的行蹤已經徹底的暴露給胡人,到草原上襲擊胡人城堡、在突厥人心窩裡動刀子,這是他們從沒遇到過的,可以預見,更加殘酷地草原殺伐即將來臨。請大家記住,從此刻起,我們的策略將要完全改變。我們,將要變成草原上的兔子。能夠躲避鷹隼的利爪、活著回家,就是我們最大的勝利!”
現場安靜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林晚榮身上。每個人心裡都清楚。任務雖完成了,可是殘酷的征程卻才行進了一半,接下來的這一截路,將是最危險的,也是從未有人經歷過的。在這茫茫地大草原上。他們將要變成突厥人的獵物。要活著回到賀蘭山,也許只能是個最美麗的夢想了。可是,在經歷了這許多地血戰、見慣了生離死別之後。又有誰會真個害怕呢。
五千餘人視死如歸的眼神,叫林晚榮也無聲的哽咽了,他揮了揮手,第一匹戰馬便躍出城門,第二匹、第三匹。。。。。。
五千將士無聲無息的撤出巴彥浩特,清脆的馬蹄聲與那熊熊燃燒地火焰混在一起,像是草原上一曲嘹亮的牧歌。
林晚榮帶著胡不歸與高酋行在最後,跨出城門,三人忍不住的轉頭凝望。聲火光中地草原之城處處硝煙瀰漫。除了風聲火聲,再也聽不到人聲馬鳴,與來時的情形,不可同日而語。
林晚榮想了一會兒,忽然提韁躍馬,急急往回奔去。
“林將軍這是要做什麼?”胡不歸不解道。
高酋想了想,無力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林兄弟行事,向來高深莫測,以你我的智慧,根本無法揣測。就如今夜之事,放在從前,你會相信他能對拉布裡一刀斬嗎?!”
想起林將軍那雷霆一刀,胡不歸暗自心悸,急忙搖頭輕嘆:高深,果然高深!
行到那城門邊上,林晚榮躍下馬來,在路邊找了一根熊熊燃燒的粗棍。滿地都是斬殺的突厥大馬的淋漓鮮血,他用木棍在鮮血裡攪和了幾下,然後刷刷刷的,在城牆上寫起字來。這幾個字龍飛鳳舞,鮮血淋漓,氣勢甚是磅礴。他寫完之後,扔掉帶血的長棍,左右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高酋眼光最好,只見那幾個字歪歪扭扭,卻是碩大無比,一眼便能看地清晰:“大華林三,到此一遊!有種你再建,明年我再遊!”
他剛唸完,胡不歸便笑出聲來:“好!好一個明年我再遊!這氣勢,這文章,那才是林將軍的風格!”
“好詩,好詩。”望見林晚榮縱馬迴轉,來到身邊,高酋豎起大拇指:“對仗工整,格律嚴謹,實在是絕世之珍品、饋贈之福音。這下胡人大發了,就這詩這字,幾百年後只怕要賣上好幾十萬兩銀子呢。”
胡不歸正色道:“那是那是,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