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愣無語,閻王收起摺扇道,“小娘子不喜歡這個,那麼,還有以下幾個可以選擇!”說完再次將摺扇開啟,畫面上出現一個紅褐色巨大的臼,一個眼睛長在腹部上的黑褐的巨人手執粗大的石柱子奮力的舂鑿,這臼邊上立著兩個小鬼,正往裡不斷的丟著人,一個精壯的漢子被丟下去,還未等呼號,便被舂成血漿。片刻那臼裡溢滿了人的血肉糜,於是那巨人一掀臼,那血肉糜便倒入下面的血海里。這此時,我只覺得那巨人睜了一雙眼,向我看來,肚臍一收一縮,似乎在微笑。這血腥的場景刺激的我幾乎要嘔了出來。
閻王的手指輕輕的摸過扇面道,“容易麼?本王花了好多冥幣才請來的刑天!”看著我繼續說:“你可知刑天一日要吃多少麼?這些舂下去的肉糜常不夠他吃的。”一邊說著一邊嘴裡嘖嘖的嘆息,“可憐這些魂魄啊,被刑天吃了本王還得重新召回,再入輪迴!”
說完收起摺扇,再次開啟,恭敬的指給我看,“小娘子,這是磔刑!”再收,再開,“這是石磨!”再收,再開,“這是刀鋸!”
我已經完全不記得看了些什麼,只覺撞入眼中的都是鮮血模糊,耳中鼓膜都被哀嚎慘叫聲撞破,閻王輕描淡寫的聲音夾雜其中,如魔音灌耳,我終於忍不住大呼一聲:“夠了!”
抬眼去看閻王,依舊是平淡的笑,俊美的容顏此時在我眼裡如蛇蠍一般可惡,我氣沖沖的說:“世間之人,有幾人沒有食過魚肉腥葷?若是奴家的謀生手藝倒成了入地獄的由頭,那麼奴家想問問,毒殺奴家的親夫閻王要如何處置?”
閻王“唰”的一聲將摺扇開啟,輕輕搖著,那扇子勾的我心一跳一跳,“他還有六十六年陽壽,到時再說!本王怎可洩露天機?”
我氣的面色青白,只恨自己不是那夜叉嫫母,要不拼了這條鬼命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怎奈此時屈居鬼官之下,滿嘴銀牙咬碎,拎起裙子怒氣衝衝的要離去。
身後傳來閻王懶洋洋的聲音,“小娘子再那麼怒氣沖天,怕是要多入一次楚江王的銅斧小地獄呢!”聽了這話我頓時立住,一口鮮血幾乎要噴出來,瞥見圍觀的諸鬼之中孟婆正拿著那個自己做的蔥油餅縮頭縮腦的看著,靈機一動,搶過孟婆做的蔥油餅三步並做兩步向閻王衝了過去。
“老孃和你拼了!”憤怒的鬼發出反抗的怒吼,我用力的將餅向閻王擲去,估計閻王也沒料想到我的性格竟如此暴躁,收了面上的笑容,袖袍一揮將蔥油餅捲入袖中。
正在閻王得意之際,一把麵粉從天而落,撲頭蓋臉的把閻王弄成小丑一般。周圍頓時鴉雀無聲,那些竊竊私語似乎也被這麵粉湮滅了。
這次輪到我得意的笑,聲東擊西的計謀看來到哪裡都有用。判官睜大眼睛看著我,“你你你,竟然偷了我的麵粉!”
閻王輕輕一聲咳,判官回頭,這才從被偷麵粉的悲催事件中醒悟過來,上司還在後面立著,亟待安撫。
急急忙忙跑上前去,在閻王面前頓住,恭敬的自袖中扯住一幅粉紅色的帕子,給閻王擦拭頭臉上的麵粉。
因閻王穿了一身白衣,身上倒顯不出了,加之我專衝他頭臉去的,閻王的尊首是不能看了。四方髻被染的白一塊黑一塊,鼻頭一塊白,那是被我砸個正著的,左側劍眉連著眼睫毛都被染成白的,隨著睫毛的顫動還不停的掉下面粉渣來。
反正是要受那些地獄之苦是麼?倒不如我此時先出了這口惡氣,不然今日被親夫毒死,死後被閻王羞辱,我真是生無可戀,死無可惜。
待那張孤月之姿的面被判官擦出個明白,就見閻王左眼皮突突的跳著,眼神從方才的清冷變成噴射著熊熊怒火:“判官!”
閻王怒吼道:“快將這塊粉紅色噁心兮兮的帕子自本王臉上拿下來,本王已經警告你一千二百六十八遍,不要在本王面前秀任何形式的恩愛!滾!”
說完狠狠的將扇柄抽到判官的手上,判官“哎呀”一聲如被燙了一般鬆了手,那粉紅色的帕子飄然而落,正好落在閻王腳下那一片白白的麵粉上,我定眼瞧去,發覺那帕子上竟歪七扭八繡了一對戲水的鴛鴦,只是這鴛鴦只能勉強算是一對水鳥,外形更靠近烤鴨一些,針腳之粗大,繡工之粗鄙,竟是我有生之年見所未見啊!
不用深思,必是判官夫人的手藝,才讓這位視妻若天的判官視若珍寶的隨身收著。
我仰首挺胸的就要離去,方才還待我恭敬的判官竟一下變了臉色,不過瞬間便出現在我面前,張開手臂將我攔下:“慢著!你偷了我家的麵粉不說,還當面羞辱閻君大人,還想那麼輕巧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