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鍾嶽又到了那山中人家。今日上雲,天氣倒不是很熱,地頭綠油油的一片,山上不是水田,種著幾壟玉米,剩下的那些,鍾嶽倒是看不出來是什麼作物。
如今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那都是五穀不分,四肢不勤的,你讓他吃飯在行,讓他認一認田間地頭的作物,免了吧。
一棵大香樟下,搭著青石板,上邊被打磨地很平整,想來是用來歇腳吃飯的地方,之前過來,鍾嶽沒路過這個地方,他拿出毛氈,將紙鋪好。
把那條鬼市淘來的老墨取出,在那方歐陽開山送的端硯上滴了清水,輕輕打磨。一些人不懂硯臺使用,有往其中倒化工墨水的,也有磨好墨不及時取出來的,也有圖方便,用後不及時清洗的,這些都是傷硯傷筆的做法。
正確用硯的方法,就是想鍾嶽這樣,磨好的新墨及時倒在墨碟之中,然後將硯臺及時清洗。
樹上的香樟葉,被風吹得颯颯作響。
鍾嶽提筆行書。
經過這麼多天的感悟磨練,掠筆的使用比之前更為老道了。
小楷用墨不宜過濃,但是漆書則恰恰相反,濃墨是必須的。他磨出來的新墨是濃厚的,提起那支竹刻中紫毫,系統產出的筆,優點在於,每一次用筆,都恍如最舒適、最契合的新筆一般,無任何阻塞感,除了紙跟墨這樣的消耗品,鍾嶽想著,之後如果拿到十幾次的抽獎機會,裝備齊全了以後,這個最費錢的筆,應該就省下一大筆開銷了。
中豪拉開,側鋒行筆。
春字上一瞥,猶如大江上的鴻雁,一躍而起。
掠筆,誰規定只存於小楷?
第一零九章 圖什麼
漆書寫完,鍾嶽在墨碟之中加了一點清水,換成小毫,用蠅頭小字開始眷抄席慕蓉的《青春》。一句一列,錯落有致。
一般書法作品大字結合小字的,都是大字為主題,小字用來引申、解釋或者抒發情感,鍾嶽眷抄的這首《青春》,詩句也就相當於對青春這個主題引申開來的情感抒發,可以說契合主題。
創作完成後,鍾嶽就不打算再寫幾張當做練習了。之前除了給歐陽開山的那幅作品落款錯了,又重新寫了一遍外,還有臨摹字帖,創作上鍾嶽都是寫完一幅就完事的。
他相信,諸如王羲之的《蘭亭序》,顏真卿的《祭侄文稿》還有後世歷代書家流傳的作品,那都是獨此一份,並非刻意而為之的。現在很多人搞創作,是為了名利而創作,一幅不滿意,再寫一幅,直到滿意為止,這樣迴圈往復,就把靈感消磨光了。
真正好的作品,那是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體,獨此一份的。
黃花梨的紙鎮還沒有雕琢出來,鍾嶽用的,已經是那死沉死沉的大理石,不過山間風大,用這個壓著也好,至少風吹不走。
“又是你呀。”老漢扯著小孫子路過,看到在寫字的鐘嶽,“喲,鳥槍換炮啦。之前還用墨水的,現在用墨錠了?”
鍾嶽拿著自己的這方青田名章,在印泥上輕輕沾了沾,用力摁在落下下方,迅速收起來,“是啊。”
老漢坐在一旁歇息,將小孫子放在膝蓋上,瞅著鍾嶽的這幅作品,有些驚訝道:“這是你剛才寫的?”
鍾嶽用礦泉水將端硯沖洗了一番,又用一個筆洗,將兩支筆洗了洗,捲入筆簾之中,點了點頭,問道:“是不是不入您老的法眼?”
老農眯縫著眼,“小字寫得不錯,清秀工整,我也不識太多的字,只能看個模樣。”
“謝謝您嘞誇獎。”
老農民掃著鍾嶽的這幅作品,喃喃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比起這下邊俊秀的小楷,我更喜歡上頭的那兩個大字,明明看上去字形不好看,但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就是喜歡。”
小孩子口無遮攔,兩隻小手抓著狗尾巴草侍弄著,“爺爺你有病。”
覺得難看又喜歡,小孩子單純的思維裡,難看那就是不喜歡。
老農臉一板,扯了扯娃娃的耳朵,“沒大沒小的!”
小孩子一委屈,哇得哭了起來。
“爺爺打我,我要告訴媽媽去!嗚嗚~~”
小孩子掙扎地跳下老農的膝蓋,朝遠處正在曬黃豆的婦人跑去。
“確實難看,但難看得不讓人討厭。”
山風拂過,鍾嶽微笑著,“我懂您的意思。”
老農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將草帽帶上,笑了笑,“這死娃子,我裝模作樣地扯了扯,就裝委屈來,將來不去拍戲真是對不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