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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井離開了靈堂,十三郎站在靈堂面前,開口道:“各位朋友,遠道而來,十三郎感到不勝榮幸。如果各位感到累了,可以到前院休息。我們一定會以最大的熱情款待各位。”
十三郎將許多人招待到前院的客房裡,霍忌的黃昏時分向石樓走去。
棺材前的銅盆裡滿是紙的灰燼,風吹過,紙灰便隨風而起,在風中狂舞。
霍忌呆呆地站著,像是在等什麼人。
那些紙灰被風吹的已經沒有一點。肆虐的風依舊不依不僥地吹著銅盆。
夜,已經來臨。霍忌站在這裡一直在等夜的來臨,現在他等來了夜,所以他開始等人。
人,是不是也會像夜一樣,只有肯等就會來臨?
一身縞素的酒井從黑暗中走來,她看到霍忌沒有露出一絲驚訝,只是淡淡道:“你已經來了很久了。”
霍忌微微點了點頭。
酒井道:“你知道我會來?”
霍忌點頭,不說話。面對這個女人他不知該如何開口,不管怎麼說他都覺得對不起她。
酒井看看燭光中的棺材,她經歷過很多事,不怕死人,可是這頂黑漆漆的棺材卻讓她有點害怕。她的眼睛看向別處,她不想看這頂棺材。她的聲音很低,也很苦澀,甚至有幾分情感在裡面:“你不該來。”
霍忌點頭道:“可是我已經來了。”
酒井道:“你來了可能就走不了了。”
霍忌笑笑,道:“你不也希望我走不了麼?”
酒井抬起頭看霍忌。
霍忌臉上依舊是苦澀的笑容,道:“我不是傻瓜,許多事我都明白。你搞這個葬禮其實就是為了讓我來,你知道我一定會來的,否則你也不會輕易地放我走。如果沒有十分的把握,當初你就不可能放我走。”
酒井的臉上也多了一絲苦澀的笑容,哽咽道:“你是一箇中國人,應該聽說過你們中國的一句俗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霍忌道:“中國還有一句俗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酒井道:“我佩服你的膽量。”
霍忌冷笑道:“可是我卻憤恨你的膽量,千里迢迢趕來中國就為殺中國人。”
酒井沒有說話,只是身體有些發抖。
她忽然想靠在眼前這個男人寬大的胸膛上。
她曾經靠過,那裡有溫暖的感覺。
現在她還想尋找那種溫暖,可是卻沒有了她屠殺中國人的膽量。
夜裡的風總是很大,很大的風常常讓人的心神不安。
風太大,吹滅蠟燭。酒井雖然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人,可是卻怕黑夜,在燭光消失的剎那,她控制不住一聲驚呼,然後跌進了霍忌的胸膛。
他的胸膛還是那麼的柔軟,可是溫暖的胸膛可以維持多長時間呢?
世間的許多事何嘗不都是這樣,美好的東西,帶給自己溫暖歡笑的東西,他們的存在著往往如同曇花,來得快,去的也快。酒井心裡忽然不是滋味,因為再溫暖的胸膛也有僵硬的時候。
霍忌摸摸她的長髮,輕聲道:“你很害怕。”
酒井離開了他的胸膛,想使自己的聲音聽來十分堅強,道:“我不怕。”
霍忌喃喃道:“你確實不怕,棺材裡擺放的這個人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你有什麼害怕的。可是,你卻——確實是害怕。”
霍忌的話就像是一根針,深深地刺進酒井最脆弱的地方。
霍忌的手忽然伸了過來,抓住了另一隻手,輕聲道:“你害怕可以說出來。”
一隻寬大的手,像他的胸膛一樣,有著溫暖的感覺。酒井的淚水已經滑出眼眶,可是沒有人會看到,因為漆黑的夜裡是什麼也不會被人看到的。
霍忌忽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你想殺杜棄?”
酒井似乎呆了好久,才想起回答這句話:“你怎麼知道?”
霍忌道:“因為你想給死去的人一個交待,棺材裡的人雖然死了,可是他活著的時候最想殺的一個人就是拿著杜棄手裡那把劍的人。”
酒井沉默著,男人沉默表示預設,可有時候女人沉默她表達的意思也是預設。
霍忌道:“你最好不要殺他。”
酒井道:“為什麼?”
霍忌道:“因為你殺不了他……而且那把劍其實也不是他的,雖然在他手裡,可是那把劍不是他的,那把劍其實一直在我身上。”
酒井道:“可是我卻沒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