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風像是正在思考著什麼,心不在焉道:“雖然他信中並未說明此點,但你既已依言歸還了土地跟人,那麼你兒子對他也就再無利用價值了,他還留著作甚?”
嚴正聽了肖風的話,心下稍慰,望著眼前不住搖曳的燭火,黯然道:“但願如此吧!”
………【第六章 虎父犬子】………
兩人走出嚴府,又行得幾里,便失卻了方向。
其時無星無月,天地間漆黑一片。葉千側臉朝身旁劉巧鈺望去,居然看不清她面部輪廓。
葉千牽著他柔若無骨的纖手,心裡當真是說不出的舒服,心想:“反正她現在瞧不見,何不趁機吻她一下?”但想是如此想,終究還是沒那個膽量,只呆立當地,躊躇不定。
劉巧鈺心裡本也害怕,此時被他緊緊牽著,內心竟湧起一陣奇異的安全感,見他許久不走,料想是分不清方向,劉巧鈺生長於這一帶,雖然此時目不視物,但大致的方向還是有的,微一沉吟便朝左前方指道:“喂……你走那邊……”
但此時伸手不見五指,葉千哪裡看得見?劉巧鈺一怔之後,隨即醒悟,不由得輕笑出聲。葉千聞得她溫柔婉轉的笑聲,竟似已痴了,跟著嘿嘿傻笑。
就在這時,左前方忽然飄出一團黃昏的火焰。兩人一見之下,俱是一驚,心道:“莫非有鬼!?”不自禁的摟成一團。
但隨著火焰逐漸飄近,兩人都已瞧出所謂的“鬼火”不過只是一個夜行人手裡持著的火把而已,黑暗中都輕輕地舒了口氣。這一舒氣,緊張之情登時緩解,兩人同時發覺對方竟把自己緊緊擁在懷裡。劉巧鈺驚羞難當,急忙掙出他懷抱,臉一路紅到了耳根子,暗自慶幸黑暗中對方瞧不見自己害羞模樣。
然而,葉千此刻的模樣,她卻也無法瞧見。
那夜行人越走越近,劉巧鈺漸漸看出那人蹣跚的步履像極了父親,於是輕輕甩開葉千的手,迎上幾步,定睛一看,果是父親劉老漢,嬌呼一聲“爹爹”,飛奔上前撲入父親懷抱,喜極而泣道:“爹爹…爹爹…,你怎麼來了?”
火光下,劉老漢與女兒相擁而泣,互道離別想念之情,真情流露,感人肺腑。
葉千雖是外人,卻也不禁熱淚盈眶,情為之動。
原來,這劉老漢在得知嚴正即將無條件歸還自己女兒跟土地後,欣喜若狂,難以自抑,竟自手舞足蹈起來。但在坐立不安的等待了近一個時辰之後,卻仍不見女兒歸來,心中犯疑,擔心嚴正出爾反爾,臨時變卦,於是做了一根火把,尋了過來。
狗急了尚且要跳牆,何況是人?劉老漢一路上早已做好打算,嚴正如只不還來地契倒也罷了,若他還死皮賴臉的不肯歸還自家閨女,今個兒縱使賠上這條老命也要奪回女兒。卻不料竟在半路碰上正往家趕的女兒,當真有如喜從天降,緊緊抱住女兒,像生怕又被哪個無賴奪走一般,口裡不住道:“好!好!我們這就賣了房子,回老家去,那裡再不會有人欺負咱們了……”
劉巧鈺泣聲道:“好,我們這就回鄉下去,這就回去……”
葉千實在不願打擾她父女倆的溫馨,但卻又迫不得已,他低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送你們回去。”
於是三人重又向西面走去。路上劉巧鈺簡單向父親介紹了葉千,劉老漢朝他連聲道謝,葉千隻是微笑點頭,並不言語。
再走得片刻,眼見再轉個彎便到了,但就在這時,突聽一人冷笑道:“三位好快的腳程啊!”
葉千聽出這是範堅強的聲音,料定這幸災樂禍之人悄然跟來必定沒什麼好事,於是壓低聲音向劉家父女道:“你們快跑,我來擋住他!”
劉老漢急道:“往哪兒跑啊!”
葉千想了想,道:“往官府跑!”
一聽得“官府”二字,劉老漢腦中立時閃過一個畫面:
自己鮮血淋漓的蜷伏在地,嗓子裡所發出的聲音已因極度的暴怒而嘶啞了:“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那大人威風凜凜地坐於公堂之上,厲聲道:“***,你妖言惑眾,竟然還敢大叫冤枉!好大的膽子,再給我打二十大板!”
一陣驚心動魄的“噼裡啪啦”聲後,自己已是奄奄一息,仍咬著牙道:“大人,那嚴正是衣冠禽獸,他真的是強搶了我的女兒……”
那大人怒道:“嚴正嚴爺在我城素有‘活孟嘗’之稱,你竟口出狂言罵他是禽獸!看來你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來來,再給我打!”
葉千哪裡知道自己一句話勾起了他的隱痛,見他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