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領著個列寧裝青年,快步朝此而來,那人薛向見過,秦剛的隨員。
青年到得近前,先同薛老三問了好,接著,便待秦剛致起歉來。
原來,秦局長臨時接到部裡的緊急通知,先回京城去了,留下他在這裡特地向薛向表達歉意。
“沒關係,沒關係,公事要緊嘛……”
薛老三本不耐煩這種往來應酬。
秦局長的飯局取消了,薛老三自個兒卻還要填肚子,當下驅走了戴裕彬,駕了車,便朝家行去。
方推開大門,薛老三便吃了一驚,蘇美人,邱躍進竟在院裡老槐下,置了方小桌,分茶閒飲,聊得極是熱鬧。
瞧見薛老三入門,蘇美人,邱躍進雙雙站起身來。
“薛向,躍進也在德江,怎麼沒聽你說過嘛!”
說話兒,蘇美人便上前攬住了薛老三胳膊,她是接受了西式教育的女性,倒是沒時下尋常女青年那許多忌諱。
就拿此刻來說,若是普通女郎帶了男人入家門,被自家男人撞破,保管得慌得手忙腳亂,而蘇美人呢,淡定從容至極。
卻說,蘇美人攬住薛老三臂膀剎那,邱躍進一對眸子猛地眯合,狹小的縫隙射出森然冷光。
這個動作隱蔽至極,不過是剎那即逝,卻叫薛老三精準捉了個正著。
薛老三何等樣人,國術宗師,儼然是陸地真仙,對人體,氣勢的體察已然到了。
方才開門剎那,他就捕捉到了邱躍進情緒的劇烈波動。
此刻,蘇美人手臂把上來的當口,邱躍進眼神中隱隱放出殺氣。
這股氣,常人難以體察,卻切切實實存在,就好似虎行山林,百獸未見其蹤,率先遁逃,這便是殺氣!
對薛老三而言,邱躍進雖然隱藏得極好,卻已顯露太多!
“你瞧我,忘了你們在京城見過。”
薛老三含笑回應著嬌妻。
“原來是這樣啊,照我說,你那班朋友,我都見過,要說還得數躍進有修養,有見識,一套孟德斯鳩的社會論,讓我大開眼界。”
蘇美人讚歎道。
“哦,躍進,你也留過洋?”
薛老三轉過頭衝邱躍進笑道。
“哪兒哪兒,我可是土豹子一個,就是平時閒書看的多了,方才,在嫂子處賣弄了幾句,貽笑大方,貽笑大方!對了,三哥,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不送不送!”
說話兒,邱躍進便疾步出門去了!
“嗨,這躍進怎麼說走就走了,倒是個急性子!”
蘇美人伸著欣長的脖子夠了夠,擰了擰薛向的膀子,“改天你可得好好請人家吃頓飯,年前上門拜年,就沒在家吃上飯,這回又幫了我大忙,都到飯口兒了,又走了!”
“他今天又幫咱什麼忙了!”
“早上買菜時,大嫂的菜籃和一個開吉普的人掛了下,人家叫大嫂賠,兩家扯皮,是剛才那個人弄走的!”
一直趴在水缸邊小桌子上寫字的小人兒,忽然抬起頭,搶著道出了原委。
“噢,是這麼回事兒啊,是得好好感謝躍進,那個,我餓了,午飯好了沒?”
三兩句話,薛老三便偏轉了話題。
“中午吃蒸菜,已經在鍋裡了,我再去做個湯,你等會兒啊,一會兒就得,不許過來!”
說著,蘇美人便摘過椅背後的圍裙,在腰間披了,嫋嫋娜娜地朝廚間去了。
薛老三就勢在老槐下的凳子上坐了,不待思緒發散,小傢伙握著鋼筆,鬼鬼祟祟躥到了近前,勾著薛向的脖子,趴在他耳邊,小聲道,“剛才那個人不是好人!”
“你怎麼知道?人家救了你,還不是好人?”
薛老三揉了下她小腦袋,眯著眼道。
小傢伙晃了晃腦袋,避開薛向大手,縮脖轉眼,鬼祟道,“我就是知道!這人看大嫂的眼神就像書裡的歐陽克看黃蓉,準沒安好心,小白見到這人就豎尾巴,要不是我攔著,小白早抓他個滿臉花了。不過,大傢伙你放心,有我和小白在,你老婆我大嫂就是安全的,怎麼樣,你想好怎麼謝你妹妹我沒?”
她和薛向油滑慣了,早成了無利不起早的小奸商。
“想好了,早想好了!”
薛老三笑眯眯道,“我決定仔仔細細,幫你檢查下作業,看看你今天到底寫了幾個字兒,錯了幾處。”
刷的一下,小傢伙立時苦了臉,刺溜一下,躥到小桌邊,抱起作業本,衝薛向做個笑臉,“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