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他接觸到潘幼迪那張臉,想到了過去年月對她的種種冷漠,儘管是“事出有因”,卻也心懷愧疚,以至於一腔悲怨,難以發洩。
“唉,你這是何苦?”
閉上了眸子,他那張漲紅了的臉,漸漸地又變為白皙,卻讓一隻臂腕,緊緊地被抓在對方手上。
“無顏,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
她緊緊地咬著下唇,幾乎都要咬出了血來。
“難道你真是一個忘情無義的人,我不信我這雙眼睛會看錯了人,我不信!”
邊說邊搖著頭,點點淚水,由兩邊腮上滑落下來。
“我死了也不信,請你告訴我,這一些是為了什麼?為什麼?”
邊說邊自掩耐不住,終於垂下頭嚶嚶哭泣了起來。
點點淚水,順著她的腮滴下來,滴在了他身上,立刻溼了一大片,她訝然警覺到不妥,忙自用手去拭,不意卻被海無顏的一隻鐵掌握住了。
潘幼迪就像是忽然為之觸了電那樣的感覺。一陣羞澀,臊紅了她的臉,畢竟這動作大出她意料之外,使她覺得一時有些張惶失措。
羞澀、驚喜、說不盡的委屈,不知道有多少的感觸,一股腦地激盪著她,她再也掩飾不住,情不自禁地再次哭了起來。
長久以來,她就想這個樣地大哭一場了,難得這一刻得償所願,更何況在心上人身邊,一時再也忍不住,隨即撲向對方懷裡。
那是一個男人寬敞而結實的胸脯,足足可以容得下她的臉,甚至於整個身子。
他只是那麼默默地接受著,木訥的臉上,似乎沒有一些兒表情,只是用力地握著那隻鐵掌,幾乎把對方的一隻纖纖柔荑為之溶化了。
這一陣子哭泣足足繼續了小半盞茶之久,才化有聲為無聲,卻是那般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搐著。
也不知什麼時候,海無顏的另一隻手,已經緊緊地摟著了她,這隻抱著她的手,也同於那隻握著她的手一樣的有力,緊到彼此間能夠相互感應到彼此的心跳。
潘幼迪的臉色再一次地紅了。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待抽泣稍住,她才緩緩地自對方胸上抬起了臉盤兒,那麼近地向對方注視著。
她實在看不出那張臉上含蓄著多少熱情!依然是冰冷一片。
正當她心懷不解的當兒,卻有兩滴大顆的淚水,自對方微呈呆滯的眸子裡滾了下來,不偏不倚地滴在了潘幼迪的兩腮之上。
“你哭了?”
潘幼迪想一下子由對方懷裡掙脫開,可是對方那隻緊緊勒住她的鐵腕,卻是力道極大,連續掙了幾下,都沒有掙開,反倒是對方摟得自己更緊了。
潘幼迪幾次沒有掙開,也就乾脆不掙動,只緊緊地貼著對方胸上,傾聽著對方規律的心跳。
“告訴我……海……”她喃喃地向對方傾訴著:“你的傷可要緊?”
海無顏微微搖了一下頭,臉上卻掛著一絲欲言又止的苦笑。
潘幼迪仰起臉來看看他,心裡更不知是一番什麼感受。她兀自解不開心裡的這個疑團。
“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麼?”
海無顏仍然是黯然地搖搖頭。
“那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潘幼迪輕輕嘆息了一聲:“你變了。”
海無顏依然不發一言,深邃的目光顯示著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潘幼迪停了一下,幽幽地道:“難道說,你連一句話也沒有要告訴我的?”
海無顏那一雙深邃的眸子終於垂下來,近近地向她注視著。
“我有話要告訴你。”
潘幼迪臉上一霎間有了喜色:“什麼話?你快說。”
海無顏微微點了一下頭:“我……要告訴你的是……往事已矣,你把我忘了吧。”
潘幼迪簡直是怔住了:“這……又為了什麼?”
她忽然施展全力,一下子由海無顏懷中掙開來。
“不!這是辦不到的。”
方已忍住了的淚,一時又如決了堤的河水,點點滴滴地順著眼角更滑落下來。
“告訴你,你要我忘了你,這輩子休想!”
她陡然翻過身子來,用力地抓住海無顏的一雙肩頭:“這是辦不到的,除非是我死了,就算是我死了變成了鬼,我也會……想著你……”
“你真的要知道為什麼?”
“我……”潘幼迪有些意外地打量著他,下意識裡卻有些害怕,害怕對方說出來讓自己承受不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