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以為我呢?”說這句話時,朱翠面現笑靨,雖然帶著一些羞態,但態度卻是認真的,一雙秀澈明媚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視著海無顏,期待著他由衷的答覆。
海無顏那雙俊朗的眸子情不自禁地移在了她的臉上。
朱翠臉色微微一紅,微羞地道:“你怎麼不說話?”
海無顏喃喃地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
“剛才不算數!”朱翠噘了一下櫻唇:“我要你現在再說一遍,可以麼?”
海無顏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如果這句話使你快樂,我當然願意再說一遍。”於是他又重複道:“你是一個很美的女人!”
這麼露骨單刀直入的讚賞,出自對方一絲不苟的神態,愈見有力,因而朱翠的臉再次緋紅了。
“謝謝你!”朱翠面現淺笑地睬視著他:“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實在地告訴我!”
海無顏道:“我知道你要問的是什麼?但是我卻無能回答。”
“為什麼?”
“因為……”海無顏喃喃道:“就容貌上來說,你們確算得上一時瑜亮,難以比較,但是你應該知道,一個人的美醜,如果單單以容貌而論,那是很淺薄的表面認識……”
朱翠點點頭道:“我很同意你的看法,那麼你的意思是……”
海無顏道:“我認識幼迪已經很久了,對翠姑娘你卻不能妄下評語。”
朱翠微微一笑道:“你回答得煞費苦心,也許你說的是真的,看來這位潘小姐在你心目中已立於不倒的地位,能夠得到你如此由衷的讚賞,她必然是一個很出色的姑娘,我真希望有機會見到她,和她交個朋友,你看這可能麼?”
海無顏一笑道:“天下美事莫過於此,如果你有這個心意,當然有此可能,只是這位姑娘的行徑,倒與我有幾分相似,怕是找她不易。”
朱翠道:“只要她在這個天底下,我想總有一天會與她見面的。”
海無顏微微點了一下頭,他原想要說什麼,無如身上的舊傷又發作,可能他已經忍耐了很久,直到這一霎才現出難以支援的神態,鼻子裡輕輕地發出一聲呻吟,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朱翠一驚道:“你怎麼了?”
海無顏苦笑著睜開了眼睛,微微搖了一下頭,隨即又閉上,這一瞬,他臉上現出了一片紅暈。對於這種每日必臨的痛苦,他好像早已習慣了,然而在一個旁觀者的眼睛看來,卻是驚人的。眼看著這一剎那,他身子起了一陣輕輕的顫抖,臉上沁出一層汗珠,兩隻手緊緊地抓住座下的樹幹,出息聲變得急促了。
朱翠一驚道:“啊!”因為有了前次在船上的經驗,使她立刻想到對方很可能又是舊疾復發了,本能地離座向前,慌不迭伸出雙手去扶著對方的身子。
海無顏驀地睜開了眼睛,朱翠才警覺到對方那雙眼睛紅得可怕,隨著對方身子一震,朱翠足下打了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在地。
海無顏抖顫的身子霍地站起來,赤紅的雙眼直直地盯向朱翠道:“不要……管我……”
說了這一句,他隨即全身癱瘓著又坐了下來,就見他那張臉青一陣紅一陣,一連變了好幾次顏色,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才緩緩又睜開了眼睛。汗水已溼透了他的衣裳,像是大病新愈,他卻又一次戰勝了足以使他致命的宿疾。
朱翠幾乎看得呆住了。由於她對面前人的關心過甚,目睹著他的痛苦,還比身受更甚,不知覺間滴下了同情的熱淚,兩汪淚水兀自掛在腮邊。
四隻眼睛對看之下,朱翠抽搐道:“你怎麼了?”
海無顏臉上顯示著一種堅毅的神態,說道:“你看見了,它並不能奪去我這條命,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
才說了這一句,朱翠已忍不住撲向他身前,埋首在他肩上失聲哭泣起來。那是一種純潔的至情流露,即使海無顏“郎心如鐵”,也不能不為之動容。
“你太……可憐了,為什麼你要忍受這麼多的罪?……為什……麼……”朱翠低低地泣訴著,埋首在他寬闊的肩上。
海無顏冷冷地道:“你也許不會相信,像剛才那種情形,在過去的五年,每日都曾發作數次,當中曾經有好幾次都幾乎奪走了我的性命,但是現在我已能有效地控制它,非但可使它不再繼續惡化,反倒有轉好的現象。”
朱翠緩緩離開了他的肩頭,痴痴地看著他:“可是剛才我看著你的樣子,真是駭人極了!”
海無顏喟然嘆息道:“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