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劫道的突然冷冷道:
“且慢!你的人可以走,但牛和車必須留下!”
楊行密暗道:
“原來是劫路的山賊!”
心念剛一至此,身旁“嗖”的一聲,有人己掠去。
“阿彌陀佛!”
楊行密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個和尚。
只聽那粗聲大漢怒道:
“臭和尚!莫要多管閒事,快讓開……”
話聲未遏,己迅速傳來兩記碰擊之聲。
楊行密聽音暗道:
“好快的身手!”
又聽那和尚淡淡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禪,兩位施主若能撤手不幹,未為晚也。”
那冷沉的聲音恨恨道:
“臭和尚定是活得不耐煩了,就讓我兩兄弟迭你歸西吧!”
楊行密耳邊立時刀聲虎虎,心中亦不由嘆道:
“唉!武林紛爭無日無之,究竟何時才能平息於戈?”
一語話畢。牛車竟又旁若無事的駛起來。
駕車的漢於又旁若無人的大唱道:
“清密情揚飄送爽哩,對山姑娘美又甜哩,大嘴細眼,天生是一對喲……”
歌聲未絕,深笠褐衣的人影又如秋葉般飄落在牛車上。
深笠褐衣的和尚從慧裡掏出幾個饅頭,道:
“施主,要不要吃點東西?”
楊行密神情一片迷憫,竟似毫無所覺。
和尚怔怔的望了他片刻,只有把饅頭放在他身旁的草堆上,道:
“饅頭就放在這裡,施主自便好了。”
說完自己拿了一個嚼了起來。
但三個饅頭下肚,楊行密仍顯得出奇的死寂。只眉字間仍然透著一股猛獸的氣息。
和尚終於忍不住坦言道:
“施主!貧僧法號慧能,看你眉頭緊鎖,目露憂慮,似對這世界毫無眷戀,未知貧僧可否助你一解疑難!”
楊行密早知此人武功高強,並非等閒僧侶,但他心中的死結又有誰可解得了?遂懶懶的翻過身,毫不理會。
慧能高喧一聲:“阿彌陀佛!”突又介面唸道:
“地上凡情朝露過,如何滅卻心頭魔……”
“心頭魔?!”
楊行密立即轉過身,望著慧能。
慧能緩緩唸誦道:
“魔由心生,莫再執迷不悟了……
夫亦空兮妻亦空,
黃泉路上不相逢。
朋亦空兮友亦空,
各赴前程道不同……”
語音悲切,似在反問蒼天,反問世人,肚情為何如此不堪?
楊行密細聽之下,臉上不禁動容,“朋亦空兮,友亦空……不正是他與住溫的寫照!”
“為何世人如此執拗?如此不快樂?雖知道天地不仁,對萬物毫不憐惜,故萬物誓必自強,唉………我禪慈悲……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於,色不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無牽掛,無牽礙故……”
慧能誦經之聲娓娓傳入耳中,宛若禪音勸導。恬靜祥和。
趕車的粗壯漢子不知什麼時候己停止歌唱,如痴如迷,一動不動。
密一直紊亂的心境如遭洗滌過濾,一切怨恨俗慮皆去而無蹤,耳中只聞:
“遠離一切顛倒夢想,究竟淫粱……人若要解開死結,就必須放棄所有執著……”
湖波盪漾,微密習習。楊行密在這數天本無法入睡,現因心經引導,且從小便習冰心訣,亦不禁安然進入夢鄉……
不二大清建,又是新的一天開始。
空氣還是那麼新鮮,陽光還是那麼明媚,赴車漢於的歌聲也還是那麼粗野。
只是人,少了一個。
——慧能大師。
“咦,那和尚呢?”
楊行密掠下車,經過一夜酣睡,建曦下更是異常煥發。臉上的煩憂亦一掃而空。
他心中究竟悟到了什麼,
他想到哪裡去?
楊行密剛一抬腳,趕車的漢子立即從後面奔過來,笑嘻嘻道:
“朋友,慢走啊!我唱了這麼多年,只有你聽得最有耐性,你真是我的知音啊!”
楊行密拍右他的肩膀,認真道:
“老實說,你的歌聲令人十分舒暢,我亦開朗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