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淋淋。
原本早該睡去的使團諸人,此時卻都聚集在客棧大堂內。雖說並沒有說話,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有似無的掃視著門前,想來也是在焦急的等待著訊息。
李將軍可謂是此行最為重要的一人,可以沒有使團副使,也可以沒有這所有人,但李將軍卻不得缺少。這位犯下死罪,承蒙大明皇帝恩准還朝的罪人,如今卻就這樣丟失,豈能是一件小事?
諸人之中楊大人卻更加擔憂,他倒也並非擔憂李將軍丟失要承擔押送不利之罪,他更加擔心的是李將軍殺自己一個回馬槍,而自己卻不得躲閃。
大抵已然過去半個時辰,出去尋找計程車兵總算回來,不待抹乾甲衣以及頭髮上的雨水,便忙回道:“窗下有足跡……只是順著足跡找去,卻又有馬車的車轍……車轍十分亂……”
“沒找到?”沈無言微微皺起眉頭,李將軍的重要之處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僅要給李朝皇帝交差,更要以李將軍之手,去尋找蘇巧巧。
因為擔憂李將軍在途中自盡,所以才想盡一切辦法,給他換做尋常之態。卻沒料到,如今他竟然就這般丟失。
一切本都十分順利,李將軍卻也沒有逃跑的理由,然而如今卻又逃走了,他輕哼一聲,道:“沒找到就不找了?……快去找,什麼時候找到什麼時候回來。”
雖說並未顯露怒意,但場間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沈無言身上將要燃起的怒火,即便素來與沈無言玩笑頗多的車伕小李也識趣的閉口不言。
便在此事楊大人也知曉事態的嚴重,他微微掃過一眼憤怒的沈無言,急忙又低下頭,片刻之後才低聲道:“都說了要將他綁起來……結果又是住客棧,又是……”
“你還說……”沈無言頓時憤然起身,怒喝道:“若非是你要楊三去殺李舜臣……他豈能逃跑……在下沒提起這事,楊大人莫非以為在下不知道?”
楊大人頓時面紅耳赤,但卻也不肯相讓。即便沈無言身為此次出使的主使,但他畢竟不過四品閒差,而自己乃是兵部侍郎,豈是區區沈無言可比。
即便對方這些年在京城也頗有作為,更與達官貴人相交,只是在這般憤怒之下,楊大人卻也管不著,隨之怒喝道:“本官只是覺得沈大人這般放任那賊人著實不妥,所以差楊三去將他綁起來,怕他跑了……如今閣下竟然將這錯賴在本官身上,當真可笑。”
沈無言本欲在辯解一二,卻又覺得著實沒有必要,只是深吸一口氣,旋即輕哼一聲,掃了一眼跪在身前計程車兵輕聲道:“罷了,讓弟兄們都回去歇著……明日正常趕路……”
“不找了?”久久未曾說話的車伕小李這才抬起頭看向沈無言,輕聲道:“李將軍丟了……朝廷怪罪下來該怎麼辦,他可是先生力保的人……”
沈無言何嘗不知這其中利害之處,李舜臣刺殺皇帝早就該處死,只是在他勸阻之下得以饒恕帶回李朝交由李朝皇帝處置。
如今他在半路丟失,往小裡說,這就是押送不利,多半會被剝去官職,罰俸一年,再往深裡一些或許會有殺頭之罪。但朝中有心之人大可將此事在做大,做成沈無言與李將軍串通越獄。
這般說來,卻也十分合適,加之李將軍本就是重罪,牽連起來,沈無言著實可以被處以株連之禍。
稍一沉吟,沈無言低嘆一聲,道:“他是我帶出來的……始終是要找到的,但出使是大事……他既然逃了,定然還是回李朝覆命……”
聽得此話,站在楊大人身後的楊三忙道:“既然如此……大家大可將此事嚴加保守,到時等找到那位李將軍,不就沒事了……”
話語一處,楊大人頓時惱火,本欲指責幾句,但又無從說起,更加懼怕沈無言在提及罪責,索性輕哼一聲,便不再多言。
沈無言也只是苦笑一聲,無奈道:“大抵也只能這般……這訊息若是走漏了,你我都逃不了干係……丟了死囚,這事竟然也能出在我身上……這可是當年高祖劉三才有過的事……”
聽著沈無言的調侃,車伕小李也眉開眼笑,輕聲道:“想來這就是一個考驗……解決了就沒事了……”
一時之間剛才緊張的氣氛逐漸平和起來,除卻楊大人之外,諸人也露出難得的笑容,仿若今夜之事從未發生過一般,即便心中偶有不快,也都十分巧妙的隱藏在自己心中。
“時間也不早了……諸位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無言言語過後,車伕小李與楊三首先向自己房間走去,倒是楊大人又等了一陣,才輕哼一聲,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