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京城第一才子,要我看這京城第一才子非萬公子所有,那沈無言何德何能?……”
這次的聲音來自樓內的幾位頗有些地位的書生,所以話語一出,便連萬聰也是一愣,他稍一沉吟,忙道:“左兄、趙兄……何必拿小弟打趣……沈先生才學冠絕古今,今日便要為他洗刷冤屈……”
“那在下可要謝謝萬兄了……”
就在諸人都注視著萬聰,想著沈無言怎的還未出現之際,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平和的聲音。
目光掃過,便看到那身著便裝的男子,緩緩下了馬車,接著向著樓外聚集的這些文人一抱拳,微笑道:“在下沈無言,見過諸位……”
言語一處,場中一片寂靜,皆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沈無言,仿若他才是今夜唯一的存在一般。
目光所及之處,便看著他便穿過早已分開的一條道路,邁著小步子走進岳雲酒樓,接著在書童的引導之下,走上那座高臺。
相比起萬聰盛氣凌人,沈無言卻又平和許多,穿著尋常儒生著裝,若是不說出自己的名字,便似樓外那些文人一般模樣。
大抵也只有身上那種氣質又遠勝與今日場間諸人,總之沈無言看來又比萬聰要舒服許多。
說話也無呼來喚去之感,便似說著家常一般,他只是笑了笑,便收起笑容,然後向著萬聰一抱拳,道:“萬兄著實破費了……為了區區在下,搞得如此別開生面……”
萬聰自知若是在說下去,定然會落敗,索性只是賠笑一聲,便道:“沈先生還是解釋解釋舞弊一事……”
“說的也是……”隨即沈無言轉過身子,朗聲道:“卻是讓諸位費心了……舞弊一事源於月前……此事至此還有待推敲……”
未等沈無言說完,立刻一名書生便打斷他的話,大聲道:“聽聞沈先生時常會去刑部大牢……可謂是每日都去,卻不知所謂何事?”
此事之前也多有猜測,說是刑部大牢關著一名大才子,沈無言的文章多半來自與那人文壇前輩,卻是盜詩成名。
沈無言怔了怔,才應道:“去見一名老朋友……”
“沈先生可敢說出那人姓名?”那人立刻追問道。
只是還未等沈無言說話,那人立刻又冷笑一聲,道:“沈先生怕是不敢把……去見的可是徐渭徐文長……沈先生莫非還要隱瞞盜取文長先生詩文成名一事?”
沈無言不由一愣,但場間頃刻之間就亂了起來,諸人爭相辯駁,更多的卻是大為辱罵沈無言,讓他快些訴說事實。
沈無言沉默許久,再次尋找那問話的書生時已然找不到,接著他回頭深深的注視一眼萬聰,才又道:“文長先生的文章與我本不同源……若是有心之人便能看出其中差別……此謠言不攻自破……”
此話一出,卻又讓之前憤憤然的書生們一陣沉默,最終也不得在繼續。
沈無言接著道:“諸位皆都年輕氣盛,以至於有一些人便利用諸位的書生意氣……今日之事不便說明,但沈某要說的只有一點,舞弊一事純屬謠言……”
“沈先生說話可要講求證據……”
沈無言話音一落,立刻從人群中走出一名老人,他向著沈無言笑了笑,淡淡道:“楊顯看到沈先生舞弊,而沈先生說自己沒有舞弊……那麼誰能證明,沈先生沒有舞弊?”
沈無言輕輕低下頭,看了一眼這位熟悉的老人,冷冷的笑了笑,道:“真沒想到這事倒是麻煩高閣老親自過來……”
“高閣老……”
“他便是高閣老……”
“此事竟然能讓他也過來……”
“……”
議論過後,高拱便道:“陛下讓我來查這事,所以自然要查清了……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沈先生……你舞弊的原因……為何急於將沈天君送入國子監……我聽聞近些天太子也在國子監中,而沈天君與太子走的還很近……”
話語雖說沒有說明,但聽著卻已然明白,沈無言之所以舞弊要讓六歲大的女兒入國子監,全然是為了接近太子的。
於是這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沈無言狼子野心難以饒恕。
沈無言一時語塞,他著實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高臺之上,萬眾矚目之間,他就這般沉默著,是那般的孤寂,始終沒有人來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