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大抵還是要比京城暖和一些,開春沒有太久,被掃到牆邊的積雪便開始化完,直到今日天色漸暖,雪水正好滋潤新出芽的路邊小草。
這條通往蘇州府衙大牢的小路十分寧靜,小路上很少有人走過,所以路邊青磚上竟然生起了不少青苔,倒也有幾株堅強的小草從磚縫中拔出。
順著這條路望去,一名身著麻衣的男子神情淡然的向著牢房走來。
還未等他走到牢房門前,看守的獄卒便忙上前,恭敬道:“李捕頭……少見……”
李捕頭卻是有些時日沒在蘇州露面,不過這倒也正常,他平日裡負責衙門追兇查案,也很少能閒下來,對方這樣說,也不過是一句客套話。
他淡淡一笑,道:“卻是少見……諸位兄弟近來可還安生?”
知府衙門之內,若捕快捕頭以及獄卒這些官差實無官階,也就是屬於吏而非官,俸祿都是由知府衙門派發,而非朝廷。
若是攤上個大方,且又富有的主,這些小吏們的油水自然也不少。只是徐尚珍卻並不算大方,且也不算富有,以至於這些小吏們也十分可憐。
只是終究是要養活老婆孩子,家裡的一干開銷卻是不少,平日裡還要給上面打點,以求得保住這營生,未來升遷諸般問題。
那丁點俸祿本就少的可憐,這般開支下去,也就所剩無幾,所以只能想些其他辦法。
畢竟是衙門官差,腰桿子就要比尋常百姓要強硬許多。平日裡收取稅銀的差官們,便大可折騰出些火候折損等名目,牢房的獄卒也可收些好處。
然而這幾年的獄卒日子過的又愈發悽苦,一來犯人越來越少,能給的好處便越來越少。二來衙門對這邊也管的極嚴格,故而難得撈些好處。
此時李捕頭這般看似隨便一句話,實則便有問詢之意,倒是讓這些個小吏們驚出了一身汗,連忙擺手道:“安生……自然安生……”
李捕頭輕笑一聲,擺擺手道:“沈掌櫃不同尋常百姓……撈些銀子也是應該的……”
聽得這話,小吏們頓時大感意外,但始終還是不敢輕易承認自己拿了沈無言的銀子,皆都唯唯諾諾,唯恐得罪了這位素來嚴厲的捕頭。
李捕頭自然能看出其中問題,但也懶得在追究下去,畢竟這些個小吏也算可憐,平日裡日子過的著實悽苦,如今能發些小財,自己也沒必要這般無情。
這般說著話,李捕頭隨即走進牢房之中。
腳步停在某間牢門跟前,看著著別具一格的牢房,簡直要比一般客棧的上房還要精緻一些,李捕頭稍稍有些惱火,大抵對這種富人始終沒什麼好感。
不過轉念一想,這些都是對方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得來。雖說繼承了一些家業,但與他今日的成就相比,實在不值得一提。
於是逐漸恢復如常,沉聲道:“沈先生……”
“李捕頭定然覺得在下有些錢就了不起了,竟然敢將牢房弄成這般……實在是狂妄至極?”正揹著手,站在牢門內踱步看書的沈無言,忽然道。
這一言語直接道出李捕頭心中所想,他頓時臉紅,接著點頭,道:“的確如此……”
沈無言淡淡一笑,道:“倒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希望閣下莫要帶著有色眼鏡來辦案……嗯,意思就是……”
“沈先生大可放心,李某相信沈先生並非那般的人……”李捕頭沉聲道:“人已經接回來了……不過衙門內應該有人被收買了,所以走漏了訊息……他現在什麼都不說。”
沈無言原本淡然的表情頓時一沉,片刻之後才輕嘆道:“還是出現了問題……倒是疏忽了他家人……倒是有了威脅他的地方。”
“你是說,那邊抓了他的家人來要挾他?”李捕頭面色微變,驚訝道。
沈無言深吸一口氣,應道:“張全這人我還是瞭解的,他斷然是不肯吃虧的……如今這勢態來看,的確像是被威脅了。”
李捕頭頓時皺起眉頭,苦澀道:“那這可如何是好……如今他留下便成了危險,一旦他在指認你是主謀……”
沈無言擺擺手,搖頭道:“為今之計,你倒是不用擔心我……你該擔心的是張全,你說衙門裡有內奸……那麼……”
李捕頭頓時會意,大叫一聲:“不好……”
隨即轉身便向著衙門外跑去,倒是留下一臉無奈的沈無言,苦澀的搖搖頭,隨即惱火道:“事情不妙呀……這閹貨果然有兩把刷子……媽的,留著刷馬桶吧。”
……
李捕頭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