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乾清宮內一片大亂。
高拱雖說年紀大,但依舊保持每天鍛鍊,所以乾清宮的這些個小太監並不是他的對手。孟衝在猝不及防之下,經他一撞,頓時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高拱就這般橫衝直撞,直到衝進寢宮之前,才被幾名太監聯合攔在帳幔之前。
帳幔之內,歡聲笑語戛然而止,似乎傳來幾聲女子的不悅之聲,接著便是一名男子輕聲安慰,又停頓片刻之後,帳幔才緩緩掀開。
一名衣著散亂的女子從中走出,臉上明顯帶著一絲怨念,狠狠的瞪了一眼高拱,隨即便聽見一陣咳聲響起,一名中年男子隨後而出。
他一臉黯淡,顯然十分憤怒,冷冷的掃過被幾名太監攔住的高拱,怒喝道:“高拱……你要做什麼……反了不成?”
高拱臉色也一陣通紅,他性子本就急躁,今日卻也實在是等了太久,也確有要事,原本以為所謂的陛下不願相見,只是這些個太監的託詞,於是便硬闖起來。
只是當他看到這一幕之後,便明白了這其中含義,於是愣了許久,也不得說出一句話。
此時見龍顏大怒,這才掙脫太監,向前走出兩步,一抱拳,道:“臣高拱……見過陛下。”
“你還知道你是臣……知道朕是陛下……?”朱載垕冷哼一聲,大喝道:“擅闖皇宮是什麼罪,你知道嗎……死罪。”
高拱頓時面露難色,口中輕聲道:“臣有要事啟奏……卻也管不了如此多了……況且當年在裕王府時,臣時常這般。”
“你……”朱載垕臉色大變,頓時額頭一陣青黑,便覺有些眩暈,於是忙用手撐住頭,微微擺手,道:“高閣老……高大人……你有何事要說,就快說吧。”
高拱自然也能聽出皇帝語氣中的不耐煩,甚至還有些厭惡,心中頓時有些慌亂。
只是如今也容不得他在多想,沉吟一陣之後,便道:“沈無言一案擱置的實在太久……陛下至今也沒有發話……”
“又是沈無言。”朱載垕大怒道:“當真不知高閣老你與沈無言有何冤仇……他便是一個小商人,根本不能動搖高閣老你的地位,你何必再趕盡殺絕。”
高拱臉色頓時大變,原本還能平靜的臉上,頓時蒼白,他嘴唇微微哆嗦一陣,才低聲道:“臣……臣告退。”
“走吧走吧。”朱載垕輕哼一聲,冷冷道:“還望高閣老能饒了朕,下次再這般闖一次宮,朕怕就……罷了罷了。”
望著遠去那稍顯落寞的背影,朱載垕輕哼一聲,譏諷道:“年紀大了,竟沒有當年那般謹慎了……當真讓人心煩。”
平靜一陣之後,朱載垕這才大喝一聲,道:“孟衝……孟衝何在。”
正望著落魄遠去的高拱的孟衝,此時聽得這一聲怒喝,心中頓時一驚。今日發生這事,他卻也有一半責任。
他沒有高拱那般的權勢,能讓陛下一忍再忍。若是沒有高拱,他終究只能當御馬監的一個小太監,如今連高拱都讓陛下如此訓斥,他很清楚自己的後果。
陛下終究是憤怒的,愈發訓斥高拱愈發不能緩和怒氣,如今便將這一切憤怒落在他身上,也就等於他在代高拱受過。
只是事情已然如此,他也只能去替高拱受過,來承受皇帝的震怒。
於是懷著忐忑的心情,躬身緩緩走到皇帝身邊,十分恭敬的跪倒在地,大呼道:“奴才知錯……沒有攔住高閣老……是奴才失職。”
“你倒也知道自己失職?”朱載垕輕哼一聲,顯然對對方沒有絲毫好感:“我看你在宮中過的太舒服,想去給先帝守陵了吧。”
孟衝一聽此話,臉色大變,於是忙磕頭,道:“奴才知錯了……奴才保證不會讓這事再次發生……”
“夠了……”朱載垕深吸一口氣,正欲說話,卻被從邊上走來的武姑娘掩住口,低聲道:“我看這事與孟公公也沒什麼干係……都是那高拱惹出來的。”
這的確是實情,朱載垕自然也清楚,但他豈能去懲治高拱,對方輔佐自己登上皇位,如今在朝政上也多賴對方來操持,一切都只能容忍。
這般一來,便只能將所有火氣灑在孟衝身上,卻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不過此時聽著武姑娘這般說,頓時輕嘆一聲,道:“高閣老固然無禮……但孟衝卻也有失職之處……朕卻也沒有錯怪他……”
武姑娘連忙咯咯笑道:“陛下固然不會錯……只是孟衝哪能想到高閣老會鬧出這事……他卻是失職,但實在也是力不從心……你看他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