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反而更加好了起來,每日都有來自各處的書生文人們聚集在小茶樓之內暢談國事。
沈無言幾番尋找才勉強擠進院中,向著那間熟悉的雅間而去。
廳內吳志遠正在閒坐,坐在邊上的柳含煙擦拭著瓷瓶陶罐,嘴裡叨叨著:“倒也不是說你不能打仗……只是有些人適合,有些人……”
“我哪裡不適合了?”吳志遠這般一說,立刻端起一碗酒罐入口中,以來顯示自己的確若軍中大漢那般豪邁。
剛推門而入的沈無言便看到這一幕,不住大笑道:“軍營中可不讓喝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是山賊。”
聽沈無言這般打趣,吳志遠臉上頓時通紅,支支吾吾道:“的確懂得打仗絕非易事,然而終究還是期待為國戍邊……當年的兵部尚書楊博卻也文人出生,卻依舊衝陣斬將,無往不利。”
沈無言淡淡一笑,低嘆道:“楊老先生卻是人中豪傑……如今實事不利,不過終有復出之日。只是吳兄這般想法未免有些消極,所謂上善伐謀,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拿著刀互相砍,畢竟是下乘。”
邊上正愁苦無法說服吳志遠的柳含煙頓時眉開眼笑,附和道:“兵法上將,不戰而屈人之兵……吳先生何必非要與敵人兵戎相見。”
不待吳志遠反駁,沈無言忙道:“大明素來重士大夫而輕行伍蠻漢,卻不料熟讀聖賢之道的吳大先生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吳志遠頓時語塞,沉吟許久才長嘆道:“封侯非我意……”
見吳志遠總算鬆口,沈無言這才神秘一笑,忽然道:“聽聞吳兄離開時對某位女子說過一句話……他回來之後,便會娶了那女子……不知是哪家女子,如此好運,柳姑娘你可知曉?”
柳含煙正擦著窗子,被沈無言這般一說,險些沒將一本水潑下樓去,片刻之後才穩定心神,嘟嘟囔囔道:“這事呀……這事,自然要聽聽吳先生怎麼說……”
吳志遠也頓時臉紅,連聲道:“這事……蒙古兵臨城下……何以家為?”
“行了吧。”沈無言輕笑一聲,淡淡道:“蒙古人對大明威脅已然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你莫非一輩子都不娶妻?”
這般說著,沈無言已然起身走向柳含煙:“思謙終究還是需要一個父親……吳先生長的不如在下,才華與在下相差甚遠……不過終究還是拿得出手……”
“沈無言,你有些過了……”柳含煙微嗔,道:“吳先生卻也儀表堂堂,未必比你差多少……”
沈無言愣了愣,隨即笑逐顏開,打趣道:“這還未在一起……就幫著人家了。”
坐在邊上的吳志遠素來溫和,看著這二人一來二去,卻又不住偷偷多看了幾眼柳含煙,滿意的點了點頭,卻並未多說什麼。
沈無言稍有會意,隨意交待了一些事之後,便忙離開雅間,向著另外一間雅間而去。
房間之內只有一名身著寬大長袍的男子,他手中舉著茶碗,臉上盡是愁苦之色。
待沈無言走進來後,他才將早已飲盡的茶碗丟在桌上,苦嘆道:“還好入冬以後生意都停了……只是看蒙古人這架勢,明年的生意怕很難做。”
“這些都無需擔心,別看他們現在兇狠,明年就會老老實實的臣服大明……如今擔心的還是蘇州那邊的情況。”
說起蘇州,沈無言微笑道:“不過那邊有月兒操持著,實在不行……我岳父李興昌商才也不再我之下,足矣應付諸般事物……”
這般說著,沈無言明顯能看到眼前男子眼睛的抽動,顯然事情出了變故,於是忙追問道:“莫非蘇州出了什麼事……張全如何了……”
男子長嘆一聲,搖頭道:“張全都在計劃之中……若是事成,蒙古人敗走之後你就能回蘇州……只是李家出了事。”
“李家?”沈無言聲音愈發急切,他連忙追問道:“李家出了什麼事。”
雖說臉色依舊平靜,但沈無言顯然不再平靜:“婉兒怎麼樣了……沈惟敬你快些說……”
沈惟敬深吸一口氣,接著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丟給沈無言,苦澀道:“是李老爺出事了……織造局那邊為難李家……”
沈無言拿起信封的雙手有些發抖,艱難的將信取出,然後掃過信上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