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青山的談話沒有太久,因為不想讓遠在渡口等待的邵芳等待太久,所以簡單的閒談幾句,沈無言便上了馬車遠去。
此去京城,沈無言有些忐忑,畢竟大明的政治中心,乃至以後幾百年都位居雄城地位,那偉岸皇居又何等威嚴?
所謂不見皇居壯,安知天子尊?
馬車從十泉街駛向渡口,途徑得月樓,又經過被重新整修,如今已然成為醒八客一條街的曾經的魚龍街,沈無言只是覺得恍然。
這僅僅不到一年光景,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總之是做了這些事,從與沈無良的鬥爭,在到集仙居,後來的胡於明,乃至於李家族人。
其中幾經生死危機,險象環生,到得今天,的確並不容易。
與李婉兒的婚事被定在來年的六月,這期間還有六七個月的時間,按照李家祖訓,待嫁女子需要養在閨中,所以只是送去了一封書信,便沒有前去道別。
“一切都安排妥當,又何必如此介懷?”沈無言掀開馬車簾子,望向窗外逐漸下起的小雪。
大抵是冬至結束,新年也即將來臨,街角竟然傳來幾聲爆竹之聲,一股一股的硫磺味道充斥鼻息,此時聞起來竟然另有感覺。
“上一次玩這東西還是十幾年前……倒是萬惡的人類將這玩意搞成殺人的東西。”
沒有太久便到了渡口,邵芳顯然已然等了許久,但面上依舊一副平靜。
“聽說京城那邊風沙大,到時候要準備幾副口罩。……另外你們京城出門限不限號,路上會不會太堵,另外房價會不會太高,紫禁城遊玩要多少錢……都說不上長城非好漢,我這種好漢一定要去玩玩……”
原本沈無言這一次表面上看似是去遊玩,但實質上卻是軟禁,這一點雙方都明瞭,只是沒有明說罷了。
邵芳卻並不在意,沉吟片刻之後回答道:“風沙的確有點大,至於口罩……什麼玩意,路也要分主要次要,堵倒是不堵,但走什麼路,是和身份有關的。居所我們會給你安排,而紫禁城……那是皇宮,在下也沒去過。長城……你若是原意去,可以遠觀。”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邵芳能如此詳細的回答,不由苦笑道:“何必如此認真,此去京城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邵芳不由回頭看向這位平日裡便有些散漫的書生,不由輕嘆道:“先生是明白人,在下也無須多言,此去京城是吉是兇,全看你自己。”
稍一停頓,他繼續道:“之前也聽聞你為太湖水患做了不小的貢獻,另外還為軍費出謀劃策,那些個幾百年難開口的富商竟然也肯出錢……意思就是,你在京城可以隨意走動。”
“難道還要生命危險?”沈無言淡淡一笑。
邵芳沉沉的點了點頭,應道:“事情已然說的很明白,先生如今已然得罪了嚴相,雖說如今還不足以引起重視,但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沈無言自然知道邵芳所說真實與否,大抵也是真假參半罷了,一來保護自己的安全,二來也是怕自己將此事透露出去,以如今嚴相的權勢,是沒有人願意正面與其對抗的。
租的是一艘普通商船,船家據說與邵芳相識,沈無言也不大在意,找到安排的客房之後便坐下看起了書。
這是之前特地在書坊街於掌櫃那邊淘來的,不過他只是隨意翻開其中一本書,然後從中取出一封信。
信上是幾個名字:周嚴、胡於明、餘若行。
這是顧青山特意送來的,信上的意思是這三人似乎會對自己不利,沈無言簡單看完信之後,又提筆在三個餘若行後邊加了個名字。
宋謙。
沈無言輕嘆一聲,苦笑道:“為了害我,竟然連同門師兄都不惜痛下殺手,若是說宋言知死於肺病,我卻不信。”
回想那夜情形,沈無言不由苦笑一聲。此去京城所為頗多,也並非一兩句話便能說清楚,而對於他自己來說,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望向運河兩岸風光,已然遠離蘇州城,但正如邵芳所說,還是有機會在看一眼蘇州的夜晚,只是過了今天,想要在看卻又不知期限。
“之前見先生在少卿先生那邊當教習倒也不錯,所以京城的意思是可以安排先生去當教習,只是學生現在還不好定,你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