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們死於仇殺又如何?我看沈公子還是不要管那麼多的事了,現在就將徐知府的文書交給在下。”
沈無言輕笑一聲,起身頭也不回的便要離去,卻被邵芳一把拉住,質問道:“難道你不想拿胡家的生絲了?這可關係到你與李家大小姐的婚事。”
“至少我還有那麼點人性……閣下卻……呵呵。”沈無言冷冷道。
“……如此,那便依了沈公子所言,文書你留下,朝廷也不會在追究那些亂黨。”邵芳終究還是退了一步。
然而沈無言很清楚,他能退讓終究還是因為自己用,否則他也不會在來找自己。
“如今方龍就在胡家宅邸裡,儘可派人前去搜捕。”沈無言道。
邵芳卻又笑了,笑容大有玩味之意,他道:“且不說是否會打草驚蛇,就算搜到方龍又能如何?收留匪類,還不至於對胡家造成什麼威脅。”
沈無言點了點頭,倒也是這個理,憑藉胡家的勢力,這種情況也就是花些銀子的事,造不成什麼大的傷害:“其實我有一個疑問,就算平了魚龍街,又如何會對胡家有影響?”
“只有將這個罪名做成謀逆,又或者是結黨營私……這樣胡家的罪證就被坐實了。另外,你最好少問一些問題。”
沈無言心中頓時一驚,這罪名一旦出來,那麼胡家定然難免要被抄家甚至滿門抄斬。
“閣下既然能知道如此多的資訊,卻不知道……”
早就起了疑心,猜測對方定然不會是一個混混如此簡單,但派去差底細的又沒有什麼訊息,沈無言只得這般來打聽。
邵芳倒也平和,只是淡然道:“有些事最好不要多問,你拿走你該拿的東西,剩下的事無須多打聽……倒也不妨告訴你,大明有一衛,名叫錦衣衛,什麼情報都不會缺。”
“錦衣衛……”沈無言唸了一聲,接著淡然一笑,不在說話。
直到邵芳走之後,沈無言這才深吸了口氣,之前的確沒能想到這件事能牽扯的如此之遠,而直到現在自己都不過是對方的一枚棋子。
幾天之後,醒八客茶樓不斷會來一些面色可怖的怪人,這些人一來便找沈無言。
在簽過名字之後,這些人都被沈無言安排在沈家酒樓的分店以及另外新開的幾間茶樓分店,還有一部分作為前往江浙雲南福建的商船上的護衛。
無疑,這些都是來自魚龍街的那些人。這些人平日裡雖說並沒有什麼特長,但在沈無言的安排之下,倒也能有些用處。
當然也並非所有人都願意來到沈無言這邊,一部分變賣了家產帶著家眷離開了蘇州,還有一部分去了浙江。
之所以會去浙江,還是因為如今身在胡家方龍的召喚。
自從聽說沈無言招安了魚龍街之後,胡於明就異常興奮,他很清楚魚龍街這些人的性格,定然會有一部分人不願意接受招安的。
如今沈無言這般做便等於毀了他們的棲身之所,他們定然對沈無言恨之入骨,若是加以激勵,便會將大刀舉起砍向沈無言的頭顱。
於是這一部分人在胡於明的照料之下,盡數進入胡家。
以胡家的財力想要養活這些人,基本上是不在話下的。只是陳護院看到這一幕,心中已然起了不好的預感,然而來自何處,卻又無從琢磨。
這一訊息很快也被邵芳帶給了沈無言,於是之前的疑問很快被沈無言一掃而空。
為何平了魚龍街,就能影響到胡家?為什麼殺了方氏兩兄弟,卻要留下方龍逃到胡家?原來這些歹人有一部分是不會接受招安的。
這些人天生的愛幹這些打家劫舍的勾當,若是硬給他們一份正當營生,他們會很不自在,也不願意去接受,但現在魚龍街已經沒有了,他們只能另找依存。
於是在嘉靖四十年的年底,一場驚心動魄的計劃就此展開,同時沈無言以極低的價格買下了魚龍街這條荒廢多年的街道。
一家家的茶樓酒樓重新開張,只是名字一應改做了醒八客。
於是盤踞在蘇州為禍多年的魚龍街就此消失,轉而換做了另外一個名字,醒八客街。這條街的主人便是那位一首木蘭辭,氣死京城第一才子的沈無言。
而在距離李家定於冬至的會議剩下五天之際,李興昌託人送來了信,要沈無言在過去一趟,至於所為何事,卻併為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