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聊天之後,沈無言隔三岔五都會過來一次,只是再也沒有和那位日本小夥計聊過天。
每次過來沈無言都會找一些器械圖紙交給秦二去打,他人也不走,就坐在鋪子裡與秦二聊一些閒事,其中也會涉及一些魚龍街的內容。
順帶著,沈無言也逐漸瞭解魚龍街這邊的歷史。
當年魚龍街這邊還是一片廢墟,後來經歷了寧王叛亂,倭寇犯邊之後,這裡逐漸聚集起一群亡命之徒,每個人的手上幾乎都沾染著數條人命。
最初的時候,官府也沒大在意這邊,畢竟也不成勢力,派捕快去抓人實在有些困難,因為沒有哪個捕快願意去攤這趟渾水。
沒準哪個捕快今天接了魚龍街這邊的活,明天就橫屍街頭。
之後朝廷也提過派軍隊去鎮壓,但東南這邊近來倭寇之患極為嚴重,所以一來二去也就沒顧得上這邊,直到現在已經成為預設的三不管地帶。
奇怪的是,魚龍街至今也沒有生過內鬥,即便官府那邊多次派人過去挑唆,最終也沒什麼結果。
按照秦二的話,出來混,最重要的就是義氣,今天你跟著官府混的風生水起,明天或許被官府押上刑場砍頭的也是你。
其實照沈無言來看,或許真有那麼點義氣,但卻不是全部。一來他們都清楚自己犯的是什麼程度的罪,二來他們也清楚如今官府沒有動他們的原因。
一旦魚龍街這邊有了內鬥,那麼很容易就被官府利用,矛盾很容易滋生,然後在被逐漸分化,接著逐一擊破,那時候所有人都得死。
“沈公子你是不知道,當年老子混魚龍街那會,誰見了我不叫一聲秦二哥,即便現在在這裡打鐵……嘿,一樣得賣我這個面子。”
聽著秦二打鐵的叮噹聲以及自述聲,沈無言忙起身向著秦二一抱拳,接著正色道:“秦二哥,今天就先到這……東西包上,我先拿回去。”
秦二這邊忙將鐵錘丟在一邊,然後向著後院大喊道:“小王八蛋,快把沈公子今天打的器具送過來。”
沈無言打的多是一些酒樓用的燒烤用具,以及一些比較重的鐵製品,後院中那名小夥計竟然一個人提著近兩百斤的東西走了過來。
“哎呦,這麼多。”沈無言驚訝的看著這些鐵器,輕嘆道:“秦二哥……您看,要不讓這小夥子幫忙送過去?”
秦二左右一看也無事,又聽到沈無言後面說會給些賞錢,這才忙應了一聲,便吩咐這夥計幫著沈無言送到酒樓。
一路之上沈無言都走在他的前面,直到遠離魚龍街之後,沈無言這才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王天。”
竟然是個中國名字,沈無言微怔,接著將目光重新投到他的身上,小夥子大概有二十歲左右,雨水打在黝黑的面板上,似乎並沒有什麼不適。
“你不是倭人……”
王天聽沈無言這般一說,身子也是一顫,片刻之後才低聲道:“不是。”
之後沈無言便與他沒有在說其他的,直到東西送到酒樓,在前臺領了賞錢之後,王天這才離去。
沈無言則先去了書坊街那邊,與李婉兒閒聊了一陣,大概說了一些最近的情況,比如張博寧家被抄家,一干人等流放的事,
倒是剛走出沈家酒樓之後,沈無言感覺到一些不一樣。最近他一直覺得自己被人跟蹤,一開始還以為是被綁之後還未緩過來,但今天看來似乎的確是這樣的。
只是這跟蹤之人卻無法確定,沈無言也就沒有在理會。
自打從太湖邊上回來之後,陳護院一直奉命跟蹤沈無言,企圖以這種方法找到沈無言那個同伴,這樣就能坐實了沈無言殺人。
只是直到幾天,除卻早些天沈無言打了幾把看起來盛唐時的利刃之後,未嘗見到有其他出格之處,甚至與他接觸的人都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此時在胡家酒樓後院中,胡於明躺在躺椅上望著小院中的那棵新栽下的劍竹,好像自己也恨不得化作一道利劍一般,直插某人的心臟。
“你說張家只是抄家,而沒有被抄斬?”
陳護院其實也沒想到,堂堂張家竟然就在幾天中被抄家,全家都被流放,此時被胡於明問起,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算了,張家若是沒有什麼問題,也不至於有這下場,你也無須這般……沈無言那邊如何?”
陳護院輕咳一聲,然後道:“根據這幾天探訪,呂六與陳七一干人等的確是死了,但是……並不能證明是沈無言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