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一聲,接著向著沈無言投過崇拜的目光。
……
館驛之內,崎谷騰把玩著手中玉石雕琢的象棋棋子卻不知道在沉思什麼,大抵還在思考之前那書生的言語。
一邊那長的形似猴子的武士緩緩走到崎谷騰身前,低聲道:“這些天附近到處都是探子……想來明國已然對我們有所懷疑了。”
崎谷騰目光環顧四周,許久之後又將頭低下,低嘆道:“卻是沒料到會有這般強勁的對手出現,老夫莫非就要栽在這小子手中?”
武士目光微動,眼前這位老人在國內有何種地位,他自然十分清楚,當年此人已一人之力,退數萬軍隊,何等威風。
即便那些手握火器的西洋商人,也被眼前這位老人玩的團團轉,最終卻只得聽之任之。
這些年與之走南闖北,倒是沒見過對方有過這般消極,於是對那位看似尋常的書生,又多了幾分忌憚,低聲問道:“那位沈公子……”
“了不起。”崎谷騰長嘆一聲,無奈道:“我卻是老了……只是對方的這些條件,卻是以往從未見過,看似都合情合理,實則對我國損害極大。”
抬頭看著眼前這尚年輕的武士,那位大名極其看重的武士,卻是與其他武士不同,他微微一笑,低嘆道:“這位沈公子很難應付,這次我們輸了。”
“輸了?”那武士臉色微變,聲音稍顯沉重,輸是不能忍受的,這些年從未輸過,而今卻告訴他輸了,還輸在一個不知名的人。
“便輸在這個毫不知名的文人手中?”武士沉沉道:“竟然連徐渭的面都未見到,便就這樣輸給了。”
崎谷騰起身拍了拍武士的肩膀,知道他口中所說的那位徐渭先生是多麼的了不起,原本以為自己面對的也會是那人,結果還未遇到,已然敗下陣來。
“我十五歲便開始遊走於諸位大名之間,之後跟隨信長如今已然四十多年過去……未曾有過這般慘敗過,如此羞辱……”
崎谷騰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後來聽聞明國有一位十分厲害的謀士,名叫徐文長徐渭先生,便想來拜訪……終於有了這一機會,竟然還未遇到……明國果然臥虎藏龍之地。”
“不,我們還有機會……”武士目光之中流露出極度的不甘心,失敗是武士不能容忍之事。
原本期待在對方目光之中看到一絲希望,但顯然沒有,只聽見一聲腐朽的聲音:“是輸了,那人至今也未有什麼訊息……想來也離死不遠。”
武士目光之中盡是狠辣之意,接著回頭看向他這位年老的老師,忽然大笑道:“崎谷先生,你老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來做吧。”
大抵是早就料到有今天,所以崎谷騰並未有任何意外,目光平淡似水,微微閉上眼睛,等待這最後一顆的來臨。
刀出鞘。
鮮血灑落在花骨朵上,將那尚未綻放的花染的猩紅無比,讓人看著不寒而慄。
“韃靼的確已然與明國盟好,但那又如何……我早晚有一天會重新踏上這片土地……不過在此之前,有些人卻必須要死。”
……
日本國的使臣首領崎谷騰在館驛之中被人砍了頭顱,於是這次議和便到此終結,關於兩國朝貢的約定也不了了之。
不過對於大明來說,韃靼部已然盟好,日本國的這份議和已然可有可無,如若日本國有意在來阻礙沿海通商,那麼大明將不惜繼續作戰。
而對於這次參與議和之人,皆都有所得各有升遷,特別是來自翰林院的兩名編修,也逐漸走進百官的視線之中。
不過這對於沈無言來說,一切都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從鴻臚寺署丞升為鴻臚寺少卿,官位從當年的正九品,成為現在的五品大員。
倒是另外一件事逐漸引起他的注意,據錦衣衛的探子回來報告,在崎谷騰被殺當天駙馬李和出現在館驛附近,只是後來出現了些什麼情況,便匆匆離去。
於是沈無言又想起去年景王之事時,王天便觀察到駙馬府有些許異動,只是一直因為柳含煙與寧安公主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便未曾在意。
如今又出了這一茬,卻是不得不讓沈無言再次注意到這事,於是他打算重走一趟駙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