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自然明瞭這其中內情,只是如今身為司禮監秉筆的他卻也不好受,無論是掌印太監陳洪那邊的壓制,還是內閣大學士高拱的排擠。
如今即便知曉這位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書生,即將會有一場很大的麻煩,甚至會威脅到他的性命,但依舊無能為力。
於是這些年來服侍小皇子的優越感逐漸被擊破,他忽然發現對於這龐大帝國來說,自己其實什麼都算不上,甚至想要保護自己朋友都做不到。
看著一邊玩雪的小皇子,馮保無奈的搖搖頭,輕嘆道:“你未來若是當了皇帝,可萬萬不要忘記你的這位先生。”
小皇子朱翊鈞並不知曉如今他這位先生即將會有的麻煩,只是知道沒隔幾天這位先生就會過來教自己學問,比起張先生他要好的多。
此時聽得馮保的言語,朱翊鈞痴痴一笑道:“張先生博學,沈先生……說起來沈先生也博學,不過沒有張先生那般枯燥……也不能這般說,至少比起高先生要好許多。”
提及高先生,馮保也不由皺起眉頭,那位高先生的脾氣他最為了解,對於這小皇子十分嚴格,平日裡但凡背誦任務無法完成,便會有各種懲罰。
有些時候倒也不會親自來懲罰,但也會告訴李側妃,李側妃素來嚴格,總會讓小皇子朱翊鈞罰跪,終究還是懲罰。
聽著小孩子的抱怨,沈無言也有些無奈,搖頭苦笑道:“其實高先生也是為了小皇子好,只是方法不當……這卻又涉及到教育心理學了。”
“教育心理學?”正在思慮如何能將沈無言的事壓過去,卻聽見沈無言說到這個,不由一怔,又道:“說起來那高先生果真是缺心眼,小皇子才多大年紀,就讓背誦如此多的書……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後來這句話倒是實話,憑藉馮保的才華,若非不是入宮當了太監,而去考科舉,大抵也會有這不小的成就。
沈無言無奈一笑,淡淡道:“背書終究是有用處,如今理解不了那便背誦,未來在慢慢理解也是好的……只是這打小報告卻是有些過份了。”
這般一說,沈無言抬腳踢了踢撅著屁股堆雪人的小皇子,輕聲道:“過些天可能會給你換個先生,如今是誰還未看好……不過肯定不會像高先生那般。”
這邊說起高先生,便有一行人從邊上走了過來,卻正是高拱與幾名老先生。
聽得沈無言這般言語,沉聲道:“高先生倒是哪裡得罪了沈先生……當年老夫教陛下也是這般嚴格,哪見陛下有一句抱怨。”
沈無言不由一怔,倒是一邊玩雪的小皇子眼中露出一絲惶恐,忙將手中雪球丟在一邊,端端的站立,直視緩緩走來的高拱。
沈無言看著朱翊鈞這般可憐模樣,不由心一軟,隨即摸了摸他的頭,低聲道:“別怕,先生給你出氣。”
說話之際,高拱已然走了過來,看著諸人身後的那不成樣子的雪人,臉色頓時一黑,沉聲道:“小皇子今天的功課都完成了?”
一邊的小皇子臉色微變,輕輕的推了推沈無言。
沈無言輕笑一聲,隨即迎上高拱,淡笑道:“高先生今天倒是有興致過來……今天的功課便是做好這雪人。”
說著話,沈無言不由回頭看了一眼那猙獰的雪人,皺起眉頭,道:“如此醜陋的雪人,哪像是我教的?”
聽得沈無言的質問,朱翊鈞忙低下頭,低聲道:“學生今天才第一次聯絡……先生莫要生氣,學生以後加倍聯絡。”
沈無言露出一抹讚賞,微笑道:“好,還算有擔當……那便繼續去聯絡吧,不過要切記心無外物,就算天子駕臨,也要專心致志。”
朱翊鈞裝著一臉委屈的樣子,向著沈無言草草的行了一禮,隨即跑向雪人前,心中暗暗竊喜。
這般一來二去,倒是將高拱晾在了一邊,惹的這位位極人臣的老人臉一陣青紅:“沈先生這又是什麼功課,老夫倒是沒有見過。”
聽著對方的質問,沈無言回頭淡笑道:“高先生不知道的事情想來都能裝十卡車了……不知道有這功課卻也算不得什麼,不丟人。”
高拱眉頭微皺,沉聲道:“卡車……這又是什麼。”
沈無言這邊搖搖頭,苦澀道:“已然說過高先生即便學貫古今,卻也會有不知道的事……卡車……便是一種車,改天再下畫好圖送到內閣供你一閱。”
這般一說,倒是惹的一旁幾位老先生也不住偷笑,但又看到高拱那通紅的臉,便也不敢太過,臉上表情一閃之下,恢復如初。
聽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