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無言聽來已然又是一身冷汗,於是他更加肯定,今天能偶遇這位大明第一人絕對不是偶然。
步子緩緩停下來,沈無言回過頭微笑道:“如果徐閣老願意,我這就回蘇州。”
“不急,陛下也許近些天就會召見你……你還是要好好準備。”徐階收起笑容,低嘆道:“希望沈公子不要忘記,你我的友而非敵……倒是某些人一直在利用沈公子。”
遠處煙柳巷子深,沈無言步子逐漸加快,心中卻暗付道:“某些人利用?老傢伙說瞎話卻也不皺眉頭,說是友……不過一樣是在利用。”
……
天色尚早,亭子附近都沒有什麼人過來,直到天逐漸亮了些,徐階準備離開時,忽然看到另外一個老人邁著悠閒的步子而來。
“呦,閣老也有心情來這。”
未等徐階說話,那老人已然開口,他走進亭子坐下,微笑道:“本來說京城總算安寧幾天,誰知道剛過來又出了事。”
“何心隱出現的地方,那就一定是有不平事呢。”徐階輕笑一聲,此人雖說也是心學,但畢竟學派不同,且何心隱太過激進,他並不太喜歡。
不過對方畢竟學識過人,雖說如今並未在朝為官,卻依舊不可小視,嚴嵩之所以能有今天,和何心隱的暗地裡運作脫不了干係。
淡笑一聲,徐階緩緩起身,一抱拳道:“何先生來京城便是客……可惜在下公務纏身,無法招待……”
“不妨事,就在這亭子閒聊幾句便可。”何心隱緩緩起身,拉著徐階的衣袖,輕聲道:“當年與唐順之談起徐閣老時,我便說徐閣老定然能有一番作為,果不其然……”
所謂唐順之也是心學鉅子,官位雖說不高,但世事精通,雖說是一介文人,但曾經對戚繼光的兵法韜略上,也有巨大幫助。
聽著這番奉承,徐階很清楚這其實只是開始,而此人非但不是一個樂於奉承的人,還是一名嫉惡如仇之輩。
於是他心中十分急切,希望能早些脫身,連忙道:“內閣之中還有很多事需要回去處理,不如另外找個時間在於何先生詳談?”
“既然是這般,那老夫就去找高拱那小子談談。”何心隱這般一說,便要起身。
聽這麼一說,徐階卻又怔了怔,忙拉住正欲離開的何心隱,忙道:“無妨,無妨。就在此地,何先生有什麼指教,但說無妨。”
“指教談不上,只是想告訴徐閣老一些關乎身家性命事情。”何心隱面帶微笑,但聲音卻愈發強硬起來。
“從張璁到夏言在到嚴嵩……徐閣老經歷的權謀鬥爭實在不少。而今終於熬出頭了,朝中再也無人能與你相抗了,你以為高枕無憂了,但事實是這樣嗎?”
徐階怔了怔,忙搖頭道:“身居高位,定然會有更多的麻煩,所謂高處不勝寒便是如此。”
“閣老既然清楚這些,便就該早早的致士回家,急流勇退方才是正道。”
徐階沉默了,隱忍多年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如今這權柄天下,然而剛獲得這一切,忽然出來一個人讓自己丟掉這些,如何捨得?
看著徐階黯淡的神色,何心隱輕嘆道:“徐閣老你不同與嚴嵩,對大明卻是有用之才,但這江山終究是他朱家天下,陛下他是老了,願意將朝政一切都交給你……但裕王他呢?”
徐階微微點了點頭,的確如今陛下老了,而且愈發專注於長生之道,所以自己才能專持著朝政,但裕王一旦繼位,那麼自己便是他最大的阻礙。
長長嘆息一聲,無奈道:“總要安排一下……何先生的話在下受教,多謝。”
“你我曾並肩過,所以希望你不至於落得晚節不保。另外何必去針對沈無言,那書生就連我都看不透……”何心隱無奈道:“當年藍道行說能挽救大明於危難的有兩個人,其一便是張太嶽,另外一名就是沈無言。”
徐階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張居正的確有大才……未來這一切都要交給他的,倒是沈無言……即便我不這般,裕王豈能放過他?”
“如今朝廷都傳開了,能斬一個皇子,那便能斬另一個皇子。”何心隱微笑道:“照我說這些都是放屁,沈無言怕是也不屑於那皇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