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愈發不好,想來會時常召見,所以還請沈公子莫要遠離京城,其實根本上的目的與裕王相似,但做法卻高明許多。
因為這般一說,沈無言是萬萬不能拒絕的,而且陛下也的確是病重。
病重是固然的,但如若是病的連說話都難的情況下,若是說想要召見一個人,卻是有些不可能,只是既然徐閣老這般說,沈無言也只得應了下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小皇子也一天天的長大,沈無言卻依舊沒有這般波瀾不驚,甚至感覺這世間紛擾都與他無關了一般。
一年一年的過去,風雨飄搖間,嘉靖四十五年便這般來臨。
只是這一年來的似乎並不打算這般寧靜,因為嘉靖四十五年有一項極其重要的事,那便是京察。
所謂京察便是每隔幾年由吏部主持,對朝廷五品以下的官員進行核查,論功行賞,論過處罰。
其實京察每每遭殃的都是外派的那些官員們,而對於京官來說,並不算是什麼大事,而對於言官們來說,更加無關緊要。
畢竟是一群掌握著彈劾大權的官員,即便這些御史給事中們官位不高,也就七品左右,但向來負責京察的官員們無人敢去招惹這些言官們。
之前那位給事中胡應嘉彈劾內閣大學士便是先例,而這位胡應嘉早些年彈劾罷官的三品大員也不再少數,因此言官們並不在意所謂的京察。
只是今年的京察似乎有些不同,因為負責今年京察的便是那位曾經上過戰場,親自手刃過敵人的文官,吏部尚書楊博。
當年嚴嵩在時,他便是尚書,卻根本不給嚴嵩絲毫面子,而嚴嵩卻還是要給他幾分面子。
如今的朝廷之中,論起資歷,也只有徐階能與這位尚書楊博相提並論,但談及根本上,即便徐階也不敢當年衝撞這位尚書大人。
對方畢竟是上過戰場殺過敵人的,說不得三句話不合,這位楊尚書就會抄起大刀將自己砍死。
即便內閣首輔徐階都要給面子的人,那些個言官又豈在話下?
於是隨著京察的開始,一批一批的言官給事中紛紛被罷官,這其中便包含著那位胡應嘉。
此時的胡應嘉十分憤怒,看著被罷官的文書實在有些惱火。畢竟之前策劃的那份挑起內閣兩位大人物的奏疏的確奏效,所以如今被罷官卻是有些不甘心。
於是他打算在鋌而走險一般,而此次的目標便是那位負責京察的吏部尚書楊博,那位即便內閣首輔都要懼怕的人物。
只是這位尚書大人也實在密不透風,不但清廉無比,且沒有絲毫不良之處。不過在胡應嘉一番探查之下,他終於發現這位尚書的一些漏洞。
卻也不知道是這位尚書大人刻意而為之,還是的確是疏忽,此次京察被罷官的竟然沒有一名是山西人,而這位尚書大人便是山西人。
這卻是一個絕佳的理由,且胡應嘉相信這一道奏疏一上,楊博定然難逃被罷官之罪,而自己不但能保住官位,也因為為諸位言官們出了頭,未來前途也不可限量。
於是在京察結束後的不久,胡應嘉的這篇彈劾吏部尚書楊博的奏疏便被遞進了內閣。
說來也是趕巧,胡應嘉的這封奏摺恰好落在了高拱手中。上一次的賬還未清算,這次既然被抓住,那麼豈能放過?
於是高拱當即彈劾胡應嘉,京察之時為何不將事情說出來,而今京察結束才來說這些,卻不知有何居心。
高拱這不言語卻也就算了,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胡應嘉這封奏疏並不尋常,他代表的是一干言官,而如今高拱這般行為,顯然是在挑戰所有言官。
這樣一來,原本寧靜的朝廷,一時間又迎來了一場風雨。
對於這一切,那位首輔徐階一直都站在一邊冷眼旁觀,也不支援胡應嘉,卻也不去對高拱對立,總之一言不發。
不過他卻很清楚一點,那麼就是高拱很快就會完了,因為他得罪的是言官,這一個萬萬不能得罪的群體,而這一切將會在不久有一個結果。
但顯然高拱並未意識到這一點,給事中辛自修、御史陳聯芳聯手彈劾高拱,結果都被高拱輕易化解。
但這一切並未持續太久,直到他聽聞那人也參與到此事之中,打算為胡應嘉討個公道之後,才感覺到危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