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不與你計較,但未來呢?”
“何謂小事,何謂大事?”海瑞皺起眉頭,沉聲道:“只要於民不利之事,我海瑞都不能任之不理。”
沈無言苦笑一聲,無奈道:“終究是有舍小家為大家的時候,一個人為江山社稷立下汗馬功勞,但他貪些銀子,又或者有些小毛病,卻也可以容忍……畢竟完美之人只有聖賢。”
這一席話就像是一把利劍一般直刺海瑞心臟,多年以來他都信奉只要於民做主便是對的,然而如今聽這書生直言,顯然並非這般。
民也有良民刁民之說,有時候看似做了好事,但實則危害卻更大,卻也不是沒有的事。
沈無言走了,只留下這一席話,但對於海瑞的衝擊卻久久無法散去,天色已暗,油燈還未掌起,只是窗外月光照在臉上,有些悲愴。
而對於沈無言來說,之所以這般說,只是單純的不想讓這位清官因為這些問題而出錯喪去性命,不過也不指望有什麼改變,因為會改變,他也就是海瑞。
嘉靖四十四年夏的這一次談話對於沈無言來說只是一時興起,但對於海瑞來說卻是一次巨大沖擊,以往沒有人去和他說起這些,而今聽來震撼無比。
於是心中堅持的那份職責有些動搖,想來一旦在有些什麼契機便會真的改變。
不過對於如今依舊身在牢中的海瑞來說,改變與否其實並不重要,望著窗外明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被關多久。
也許某一天陛下心學來潮就將自己斬了,也或許有一天陛下會將自己放了,但那有朝一日是多久,也許自己依然老去。
……
回到小院已然不早,看著挺著大肚子還在院子內澆水的李婉兒,沈無言忙走上前去接過自制花灑,低喝道:“快回去躺著……”
李婉兒極不情願的將水桶遞給沈無言,低聲道:“整日都憋在家裡,實在……”
沈無言立刻打斷李婉兒的話,沉聲道:“都說了要注重胎教,這些天多讀書……另外……你走出這院子還能回的了家?”
這般說其實還是和幾個月前一件事有關,當時因為沈無言起的有些晚,所以李婉兒便外出去買早餐,後來回來卻什麼都沒買。
當時沈無言也沒大在意,後來才知道,原來李婉兒是迷路了,後來幾經打聽,還是一名好心人的幫助下,才回到的小院。
此時沈無言提起這事,李婉兒小臉頓時紅了起來,微嗔道:“都很久以前的事……還提起做什麼……對了,月兒來信了,說是有些事,看你有沒有空回蘇州。”
“哦。”沈無言應了一聲,接過信看來,頓時臉色一邊,輕輕喃喃道:“日本人……這是要幹什麼……”
“什麼日本人?”李婉兒看著沈無言的神色,不由露出擔憂之色,忙問道:“沒什麼事吧……”
沈無言忙笑道:“沒什麼事……不過卻是要回蘇州一趟。”
“沒什麼事為何要回蘇州……”李婉兒輕聲道。
沈無言捏了捏李婉兒的臉頰,笑道:“當然是回去將採兒接過來……否則不光你無聊,那位王大俠也要相思而死了。”
聽沈無言這般一說,李婉兒這才放心的笑了起來,還忙道:“這其實也怪不得王天,相思之苦……卻是難以忍受呢。”
說著話,李婉兒又有感同身受,想起當年在家等著沈無言的那段光景。
……
與李婉兒閒聊一陣,沈無言這才回到書房,再次將那封信取出看了幾遍,低聲喃喃道:“和倭寇通商便是通倭之罪……可是這位大名……”
所謂大名便等同於戰國時期的諸侯王,在日本國內如今有許多大名,這些大名掌握著軍政大權,一心圖強,這些年一直期望能與大明互通商路。
只是自從海禁以來,商路便被阻隔,大名們也陷入了困境,所以一心想要開啟商路,那邊會產生紛爭,矛盾也就此開啟。
看著紙上落款上的名字,沈無言沉沉的嘆息一聲,此人並不簡單,如今在日本國內也頗有勢力,而今卻盯上了自己,卻是個難纏的事。
“織田信長……自然是不能答應他們,只是……難免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