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暗付道,馮保從當年一名小太監,混到如今司禮監秉筆,是否有德說不得,但無才卻也很難說。
高拱素來看不起馮保這太監,所以在年前本來應該馮保接管東廠,卻在高拱阻攔之下,留給了陳洪。
東廠一向都是司禮監秉筆兼任,而司禮監掌印在提督東廠的也有,但不成慣例,所以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其中貓膩。
以至於馮保散播高拱與鄢懋卿中的某些關係,看似無意,但仔細思索,便能看出這其中的暗鬥。
只是對於這二人的暗中較勁,張居正始終秉持中立,只要在遼東那人一日未有動作,他便始終甘願做內閣一名副手。
……
王府之內。
馮保恭敬的站在一邊,始終不敢抬起頭來看一眼那位神情淡然的李貴妃。
直到對方輕輕搖了搖頭,接著道:“陛下倒也有些日子沒過來了……倒是那位武姑娘搶了後宮諸妃的風頭,卻是了得。”
關於那位武姑娘,馮保也算略有耳聞,大抵是倭國進貢而來,說是日本國美人,但對於他來說,這似乎並未任何感覺。
無論是美人也好,醜陋也好,都是一樣。
沉吟一陣,他才道:“陛下對那女子卻是極其寵幸,前些天說是又賜了諸多銀兩……內庫的銀子本就不多,戶部也不撥銀子。”
“戶部做的對。”李貴妃臉上神色並未有任何變化,但語氣已然有些惱怒:“戶部的銀子是朝廷的,應該用在該用之處,而非後宮。”
馮保連連點頭,沉沉道:“您說的是……”
李貴妃沉吟一陣,忽然又道:“這三年來朝廷也算恢復了些,不至於在欠官員們的俸祿……高拱做的還算不錯。”
“高大人自然是勵精圖治,在外宣告卻是不錯,且百姓十分擁護……只是……”馮保臉色頓時黯淡下來。
李貴妃輕咦一聲,好奇道:“只是什麼……有話便直說,何必這般吞吞吐吐的。”
馮保微微點了點頭,道:“外面有些傳聞,都說陛下沉迷女色,不理朝政,若是這大明沒有高閣老,怕就要亡國……”
“放肆。”李貴妃臉色頓時大變,輕哼道:“陛下也是能隨意議論的?”
“奴才該死……奴才只是……”馮保連忙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李貴妃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你起來……卻也沒有說你……只是那高拱實在氣人,這些言語定然都是他放出去的,即便不是他……也定然是他手下的那些人。”
馮保聽得此話,心中暗自竊喜,隨即正了正色,低聲道:“沈先生離開之際,說是打算讓申時行來當小皇子的先生……但也被高閣老阻攔……”
“這高拱,當真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所謂母以子為貴,而今高拱已然將手伸到小皇子身上,李貴妃再也無法容忍。
“鈞兒選誰當先生莫非也要經他來挑揀?當年主張讓沈先生過來當鈞兒的先生便是他,後來趕走沈先生的也是他……他高拱到底要幹什麼?他難道還要當皇帝?”
這番怒喝,倒是讓一邊的馮保有些始料未及,但既然有此等效果,便沒有白費這一番言語,於是忙小聲,道:“娘娘莫要氣惱,那馮保便是仗著如今陛下信任,便如此肆意妄為……早晚有一天……”
話未說完,卻已然與李貴妃心中所想不謀而合,所以不用說出來也完全可以。
“既然他不讓申時行來當鈞兒先生,那……那你看看誰較為合適?”
馮保輕嘆一聲,苦澀道:“王錫爵也算不錯……只是性子激進了些,便留著張先生便可,其他人……多了也是多餘。”
李貴妃聽此話,卻也覺得張居正的確不錯,於是沉沉點頭,應道:“那便張先生了。”
馮保暗笑一聲,心道,這般一來你高拱便再也無機會在小皇子這橫插一腳,於是忙應道:“大抵也就這些事,倒是蘇州那邊……醒八客賣了家財,銀兩盡數交與朝廷,卻是有些……”
“沈先生如此便是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李貴妃輕哼一聲,冷冷道:“竟然以為沈先生謀逆,他若是謀逆,以他的才智加上那偌大家財,早就動手了。”
馮保點頭,應道:“卻也是這個理,想來那些人都會明白,陛下也不會在糾結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