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寧安公主在提到如何復仇時,曾說到過關於當今陛下的某些問題,便提到過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並非軟弱,而是好色。
當時沈無言倒也未曾在意過,大抵色本就是人之天性無論男女,而沈無言一直認為皇帝的弱點在於軟弱但又好強以至於就會自卑,那麼總會有一天與性格強勢的高拱生出嫌隙。
最終這二人看似強大不可抵擋的搭配,最終會毀在他們自己手裡。
於是在他們合力之際,面對這不可抵擋之勢,徐階提前便致士,王世貞也寧願放棄前程回鄉著書,這些人皆都非凡類,卻也不願直接面對這二人。
那股強大勢力便被自己面對,想起京城那些天的驚心動魄,以及後來終於得以逃出京城,卻依舊免不了被追殺之苦。
好在如今一切都安定下來,到了遼東這地界便再也無人敢亂來,畢竟駐守遼東的這些封疆大吏們,未必就肯向他們妥協。
這般聽著少女讀著王天的信,沈無言心中不由為之一動,想來這些訊息也不會是王天得來,卻又要歸功於當年的那些老友。
含煙樓換了主人,但內設終究不會變,這股隱藏在京城內的暗流,是沈無言幾年前精心佈置下來的,如今看似平靜,但總有一天會翻起一場滔天大浪。
至少以如今這事態看來,只要不出太大的問題,一切都會按照預設前行,而今需要做的事就是在遼東等待時機。
京城權宦們依舊可以隨意魚肉百姓,皇家貴胄們也已然不用勞動便可擁有花不盡的財富,某些人依舊能主宰大多數人的生死。
但依舊會有人始終每天堅持去國子監典籍處看書半刻,也會有人將自己營造的東方烏托邦完美展現,卻也有人罷官回鄉作下《焚書》。
隆慶二年的冬天即將步入尾聲,接下來便是隆慶三年的春天,這一年發生了許許多多的大事小事,但直到這一刻,一切都恢復如常。
“武藤藍,武藤藍。”
沈無言心中默默唸著這名字,愈發興奮,卻也並非來自這女子本身因素,更多的卻也是這女子將會帶來的某些效應。
比如一個小小蝴蝶扇起翅膀,便會引起一場巨大風暴一般,武藤藍想來便是那隻即將閃動翅膀的蝴蝶,只是而今尚還平靜。
信早已讀完,少女也到了休息時間,試了試湯藥,然後給沈無言喂罷,這才出門而去。
……
京城的新年已然過完,煙花散落在牆角雪花堆砌之處,卻又稍顯落寞。
文淵閣之中,時任內閣首輔的高拱近些天來一直都不怎麼好過,除卻因為折了兩位得力干將而每日過來找麻煩的陳洪之外,諸官無非大小,也都不肯罷休。
一直捧著書卷閱讀的張居正,微微抬頭掃了一眼滿頭大汗的高拱,輕聲道:“萬採已然在門外等候多時……閣老不見?”
“不見。”高拱言語微怒,沉沉道:“無非又是為了鄢懋卿的事,老夫怎麼知道他去了哪,當年陛下赦免了他的罪,他便回鄉,而今尋不到人,竟然來找老夫,算什麼道理。”
張居正聽得,不由怔了怔,片刻之後才又道:“那也該給個交代,首輔這般不見諸位大臣,卻也不是個事……何況陛下那邊也是個問題。”
“陛下能有什麼問題?”高拱冷哼一聲,微怒道:“陛下已然多日不理朝政,全都是因為那倭國妖女……這般誤國誤民之舉,實在讓人唏噓。”
高拱性子本來就激進,而今位極人臣,說起話來愈發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此時震怒之際,竟然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
張居正倒也不怎麼在意,他也算極其瞭解高拱,沉吟一陣才道:“聽馮保說,鄢懋卿在裕王府見的最後一個人便是閣老你……也莫要怪百官找你。”
“又是馮保這閹人。”高拱怒罵一聲,怒喝道:“這馮保與那沈無言一般小人,竟然這般汙衊與我……哼,沒殺了他,當真是他的造化。”
張居正輕笑一聲,淡淡道:“怕不是沒殺他……而是連閣老都不知道能否殺掉他吧……即便此時閣老也沒這個把握。”
高拱一時語塞,他如今的確不能拿沈無言如何,對方如今身處遼東,在派出手下的人去追殺已然不成現實,何況對方也會有了防備,難免不會被朝廷其他人抓住把柄。
沉吟一陣,高拱這才冷冷道:“下次他便不會有這個好運,倒是那馮保……這無才無德的閹人也不看看當年他在裕王府是個什麼角色,竟然也欺我。”
張居正微微皺了皺眉頭,輕嘆一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