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四年五月。
這一年戚繼光在東南取得大勝,將倭寇徹底趕出大明,接著班師回東南鎮守,而譚倫也因此戰大展頭角,值得一提的是,威震東南的戚家軍配備的火銃來自京城某個小院中某人每日閒來無事時的研究。
而如今研究這些火器的書生正匆匆獨自趕著馬車,一邊趕車還一邊嘮叨:“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學了那麼久的駕車,現在還不會……”
馬車內那人緊緊的抱著那把武士刀久久不說話,約莫著那人氣消了,這才低聲道:“當真不是不學……公子也說過因材施教,古之聖人都這般……”
“老子又不是聖人。”沈無言輕哼一聲,怒道:“你要是學不好駕車,就別想我答應你和採兒的婚事……另外,你怎麼將那大漢殺了。”
“採兒……”提及採兒,王天的臉上不由浮現一抹笑意,他痴痴的一笑,竟然將沈無言的下一句話自動忽略了,他道:“我於採兒的事……少奶奶已經答應了。”
“少奶奶……”沈無言仰起頭,冷冷道:“你少拿少奶奶來壓我……在家他可是要聽我的,是我壓……我壓他的。”
“你壓她?”王天低聲重複了這三個字,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在說話。
沈無言卻也心虛,畢竟屬於口誤說錯了話,於是忙轉移話題道:“待會去王府儘量不要動刀……對了,你下車。”
“下車?”王天怔了怔,忙道:“我要保護你的。”
“你保護我?”沈無言連連擺手,輕笑道:“以我少女殺手沈無言……還要你來保護?你去駙馬府盯著點,看看那邊有什麼動靜。”
關於駙馬那邊,沈無言一直都存在些疑慮的,只是那份莫名的感覺不知出現在何處,而在記憶之中,似乎也沒有什麼大浪,以至於一直沒有在意那邊。
如今這邊的事還未處理完,但已然對那邊有了疑心,卻又礙於無法分心去想駙馬那邊的問題,只能讓王天去盯著。
看著那一襲白衣,手持武士刀的王天,沈無言不由會心一笑,喃喃自語道:“小子還挺帥嘛……怎麼就配不上採兒了?”
說著話,繼續策馬而去。
景王府,當沈無言的馬車停在王府門前時,還有男男女女的僕人從裡面揹著大小包袱外逃,那些人神色慌張,顯然是逃命的。
而站在王府門前的那些錦衣衛似乎對這些視若無睹,直到沈無言過來之後,才從王府門後走出一名公公。
那公公衝著沈無言一笑,輕聲道:“呦,沈公子也來湊這個熱鬧?”
沈無言瞥了一眼這太監,卻並不是陌生人,而是當年尚膳監的太監陳洪,後來在嚴黨的幫助下取代了黃錦,時任司禮監掌印兼東廠提督。
也就是說,大明如今除了皇帝和內閣首輔徐階之外,這位陳公公便擁有著剩下的權利。
沈無言卻對這位面帶笑容的公公一點也不感興趣,且不說公公的自身問題,便說他合謀謀害黃錦一事,就讓沈無言很不舒服。
無論如何黃錦都與自己關係不錯,而此人卻殺了與自己關係不錯的人,卻是過不了那一關。當然,若是稱為敵人,卻也算不上,畢竟如今嚴世蕃已然死了。
看著對方那一副奉承的嘴臉,沈無言自然而然的投過一淡然的笑容,低嘆道:“皇命在身,何況……何況那是景王,公公敢動手?”
陳洪的確不敢動手,之所以看著這些僕人們從府中搬走諸多珍奇,帶著錦衣衛前來的他,卻也不敢有絲毫阻止,也是因為裡面那人的吩咐。
對方即便馬上就會死,他依舊什麼都不敢做,只能等著那人自己去死。
陳洪聽著沈無言的諷刺意味卻也不生氣,他微微嘆息一聲,苦笑道:“我就是來給沈先生探路的……來來,您請?”
沈無言看著這和藹的公公輕笑一聲,他知道在這和藹的面孔下是一顆多麼狠辣的心,而之所以會對這般客氣還是因為鄢懋卿在自己手中。
鄢懋卿到底掌握了多少官員的把柄沒有人知道,沈無言只知道當鄢懋卿坐著由十二個侍女抬著的轎子招搖過市時,整個大明只有一個人敢說一聲不。
那人不是內閣首輔,不是六部尚書,也不是六科給事中。而是那位敢辱罵皇帝的海瑞海青天,不過這樣說卻也就不算什麼,連皇帝都敢罵,區區鄢懋卿又如何?
不過這終究是特例,滿朝皆貪的局面就是這般,大明嘉靖一朝也就是這般讓人無奈。
沈無言苦嘆一聲,搖頭道:“陳公公何必客氣,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