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樓內跑出幾名年輕人,其中為首的那人臉色蒼白,似乎病的不輕。
他輕疑一聲,好奇道:“貞明,看這人倒像是……是宋公子?”
王世貞一把將衣角扯破,隨意給自己手上傷口一包紮,輕嘆道:“卻是他……當年在李春芳大人那裡與他有過交往,說起來宋言知也十分照顧他。”
“其實說他殺死師兄盜取師兄詩文一事……我卻是不信,前些天他就來找過我,與他交談過一次,卻是有才華的……”景王聲音很輕,看起來極其虛弱,雖說下著雨,但天氣已然很熱。
只是此時他依舊穿著冬天的棉衣,說這話,還不忘將棉衣緊了緊,然後繼續道:“今天其實是我請他過來的……怎的出了這事端。”
聽到景王這般說話,那胖乎乎的小二頓時急的滿頭大汗,忙解釋道:“都……都是誤會……這位大老爺……。”
“罷了,你去吧。”景王輕輕揮了揮手,苦笑道:“貞明去扶他進去……。”
小桌上坐的人並不多,都是些文人,以至於此時看到宋謙的遭遇,都有些不忍,皆都紛紛嘆息不斷。
倒是景王卻輕笑一聲,淡淡道:“事情都過去幾年了,你何必在意……大不了過幾天含煙樓的詩會,我去替你正名如何?”
宋謙不由一怔,眼神也逐漸有了顏色,只是依舊低著頭一言不發。
“還生氣?怎麼說我也是大明的王爺……論起年齡你還要叫我一聲大哥……一言不發,是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沒有自稱本王,而自稱我,這已然是極其可貴的了,卻還和宋謙稱兄道弟,即便是王貞明也有些意外,不由又多看了幾眼景王。
景王卻神色如常,除卻臉色愈發蒼白之外,卻還帶著笑意。
宋謙頓時眼淚如柱,泣不成聲,趴伏在桌上痛哭流涕。
“多謝王爺抬愛……王爺有什麼吩咐,在下定然全力以赴……”
景王上前拍了拍宋謙,又替他斟了杯酒,輕嘆道:“說這話……無論是你,還是貞明……還有青山他們。你們都是我的朋友,而非手下,明白嗎?”
宋謙頓時連連點頭,忙道:“是了,是了。……王爺前些天說的那信,我這就回去幫你要。”
“不急。”景王微笑道:“今天就是請你過來聚聚,雖說比不上蘇州的星巴克,但也算京城有名的茶樓。”
“說起星巴克,卻是佩服無言……當年我也在京城開茶樓,最終……唉,往事不堪回首呢。”提起當年只是,王貞明不由感慨萬千。
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忙道:“怎的沒見青山博寧他們過來?”
“青山被徐閣老叫去有事,時行與錫爵近些天在翰林院也繁忙……至於博寧,我讓他去辦點事大概一會就能過來。”
這般說話之際,張博寧走了過來,一眼便看到狼吞虎嚥的宋謙,頓時明白這其中內涵,於是臉上不由多了幾分欣喜。
“事情都打聽清楚了,和王爺猜的一模一樣,接下來按照計劃行事便可。”
看著滿臉欣喜的張博寧,景王不由皺了皺眉頭,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王貞明,冷聲道:“坐下吧,今天不談這些事。”
張博寧怔了怔,忙道:“那胡宗憲……。”
“坐吧。”景王冷冷一咳,沉聲道:“近些天博寧多和貞明修習,來年爭取考個功名,整日這般遊手好閒卻是不行。”
聽得這話,張博寧不由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本打算在辯解幾句,卻見景王那冷冷的目光,只得低下頭去一眼不發。
一邊的王貞明一直都回頭看著窗外細雨,彷彿身後這二人的談話與他無關一般,許久之後才輕嘆一聲,道:“這風起了,雨也就下不了多久了。”
“也許風起了,這雨會下的更大些呢?”景王不由輕笑一聲,淡淡道:“今年這詩會,卻不知道誰又能譜一曲新詞。”
“一曲新詞。”王貞明笑道:“無可奈何花落去……”
“這花不落,來年又怎麼能長出新花呢?”景王又笑了起來,擺手道:“罷了,罷了。這詩情畫意,卻非我這種閒人能懂……”
王貞明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卻道:“說起來倒是有些想念蘇州的奶茶了……也不知道這一生是否還有幸品嚐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