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嚴嵩被罷了官,嚴世蕃也充軍,只是陛下也下了旨意,以後若是還有像鄒應龍這般彈劾的,皆都死罪論處。
沈無言從看到那封信之後,便猜到了這一結果,於是他去了寫信人那裡。
茶樓對面那間客棧又迎來去年那位摳門的客人,每日除了清茶之外,皆都吃著自己帶的食物,據說清茶也都是對面那間茶樓送來的。
只是沈無言去了一趟京城之後,卻是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倒也並非是他沒錢,身為裕王府的人,多多少少出行的銀子不會太缺,即便如今裕王也沒多大的勢力,銀子的確也不多,但終究還是出來辦事,豈能虧待。
吃著自帶的乾糧無非是怕被下毒,自己的東西才放心,而吃對面那間茶樓的茶,也是因為這一原因,那位沈公子不會害自己,至少不會在茶水之中下毒。
只是事情終究還是有意外,出來混……特別是幹這一行的,任何人都是不能信的。
客棧房間之內,邵芳摸著昏沉沉的頭,終於確定自己是被下了毒,而且這毒便來自這茶水之中,於是只得苦澀一笑。
“為何銀針探不出毒……”
雖是喃喃自語,但門外的人卻聽見了。沈無言臉色也不怎麼好,輕嘆一聲推門而入:“好久不見。”
“的確有些時日不見了……”邵芳呼吸愈發沉重,一雙眼睛異常沉重,感覺要不了多長時間便會睡去,如今只是硬撐著罷了。
“這才來,沈先生就送給邵某這樣一份大禮。”
沈無言擺了擺手,無奈道:“還是從王天那學的,邵大俠你也不是第一個人,可是你素來謹慎……所以……所以你為何會喝這茶。”
“因為這是你給我送來的……”說話越來越吃力,只能咬著舌尖勉強發聲道:“也許可以不信裕王,但一定會相信你……還有高大人。”
“裕王……高大人。”沈無言淡笑道:“你們那位裕王可真是有心眼,先是用我試探嚴嵩,如今又用我去堵徐階……我卻是比你們任何一個都可憐。”
一陣清風吹入房間,邵芳覺得稍有清醒,但他很清楚這並非是毒藥失效的原因:“裕王如何在下不知道……卻知道這次是高大人讓在下來給先生帶幾句話的。”
“什麼話?”沈無言一怔,又道:“難道不是為了來殺人滅口?”
邵芳忽然大笑起來:“我邵芳做事光明磊落……即便以前做過一些齷齪之事,卻也不代表我就是那般的人……至於沈先生你,在下也沒把握能殺的了。”
“那便還是有殺我的心了。”沈無言冷笑道:“裕王莫非以為徐閣老將高大人提入內閣,便失去了對大明的控制?”
“在下卻知道高大人的志向並非只是徐閣老的手下。”邵芳淡淡道:“即便如今嚴嵩倒了黴運,但對於整個嚴黨來說,並未被徹底打垮。”
“嚴世蕃貪了八百兩銀子,這便是三法司會審的結果……充軍的路上便逃回了老家,如今用著當年貪墨來的銀子奢靡無比……真難道就算完了?”
聽著邵芳愈發激烈的言語,沈無言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待他全部說完,這才道:“若是嚴黨完了,我沈無言才真的完了。”
“這是何意?”邵芳疑惑道。
沈無言將提過來的食盒遞給邵芳,然後自己盛了一碗湯慢慢的喝了起來。
“之前在詔獄中和皇帝一起喝了一回湯,現在又過來和邵大俠你喝湯,感覺真是不一樣……你不喜歡喝?”
說這話,沈無言這才發覺剛才藥下的猛了些,以至於邵芳如今連動都不能動一下,於是強笑一聲,拿起湯勺喂邵芳喝了一口。
“月兒親自煮的,雖說和我比起來還差一些,但味道還是鮮美,貴在精細呀。”
邵芳皺了皺眉,目光極其複雜,待魚湯下肚之後,這才無奈道:“沈先生有什麼便說……忽然覺得你去了一趟京城,便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變的冷漠些了?”沈無言譏諷一笑,道:“一個十分喜歡你的姑娘,後來他因為你而死……你會怎麼想?為他報仇……你這樣的大俠肯定這樣想,可是你報了仇才發現,原來是有人在利用你殺人,你又怎麼想?”
還未等邵芳說話,沈無言又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相信邵大俠一定聽過……我便是那螳螂,當螳螂真累。”
“先生覺得徐閣老是在利用你?”邵芳卻也想到了這一層面,只是不太確定,畢竟這些事他不想參與。
沈無言擺了擺手,淡笑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