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要和徐階鬥上一鬥,我此時去無非是找麻煩。”
沈無言點了點頭,這卻是一個麻煩:“那便李春芳吧,他為人還算和善……雖說軟弱了些,卻也是一個老好人。”
“李春芳善寫青詞,如今也頗得聖上青睞得以入閣……是個不錯的選擇,待忙完了府上這些事,我便去京城。”
刻意避免徐文長多想,沈無言又談了一些其他事,包括在蘇州發生的一些開心的事,又有很多杜撰出來的神話故事,這才作罷。
“無言現在怕是比我還亂,之前給戚繼光送去的那幾十萬兩銀子,肯定已經將徐階得罪……其實徐階並非是大奸大惡之徒……”
略一停頓,徐文長繼續道:“他無非是在為夏言、沈煉、楊繼盛,還有無數倍嚴嵩以各種各樣手段害死之人報仇,而我們……或許只是順帶而來的。”
“徐階之業傳於聶豹,同為陽明心學傳人,大家行事其實歸根節底都一樣,為了大明王朝長治久安,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只是做事的風格不同罷了……當然他打算那我開刀,我不躲才是白痴。”
徐文長忽然大笑起來,這也是自從胡宗憲被押解入京之後,第一次這般開懷大笑:“文長永遠都是這般爽快,當時無良做了那般大逆不道之事,你都未曾這般……想來徐階還是觸到了你的逆鱗?”
“其實沈無良他有意謀害父親也好,僱兇殺我也好……當時沒有能力報仇,後來有能力了,卻又發覺他已然不值得去殺了……”
說到這,沈無言忽然笑了起來:“人生便是如此無力,有時候想起那時之事,便想將沈無良殺個千百遍,只是我如何能這般去做……他有弒父之嫌,如今他殺了我大嫂……想來也是一種贖罪吧。”
“所以無言你願意給他這樣一個機會,可惜徐階徐閣老似乎並不打算給你這機會。”徐文長苦澀道。
沈無言忙搖頭道:“如今嚴黨依存,徐階其實還在給我退路,無非是等我變賣了家產,回老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是我不想,從魚龍街帶出來的那些人,離開了我……他們只能重新回去搶劫殺人。”
說到這,沈無言只是覺得腦子一陣刺痛,前世某些不美好的記憶彷彿又出現:“很多強盜匪徒其實並不喜歡那樣的生活,只是被逼到那一步,只能這般……你並不能指望每一個人都像海瑞那般清高。”
“海瑞?”徐文長一怔,好奇道:“海瑞是何人?”
沈無言淡笑道:“要去找的一個人……總之我不打算這般等死,即便徐閣老並未有將我置於死地的打算……當然你也無需擔心胡宗憲,他那邊不會有太大問題。”
胡宗憲又怎麼會有問題,沈無言心中暗自思付,自己幫了徐階這個大忙,便是為了換胡宗憲一條命,想來問題也不大。
“京裡來了個訊息,一位姓藍的道士被抓進了北鎮撫司詔獄,據說還是皇帝陛下十分信任的道士……”
本只是在拆著京城送來的信件,聽著徐文長念著信,忽然聽到這個,頓時臉色大變:“你說藍道行?這是怎麼回事。”
“嚴紹庭抓的,據說便是這道士主持的那場扶乩,致使陛下逐漸疏遠嚴嵩……後來陛下也漸漸不喜這位藍道士,才有今天這結果……”
沈無言一怔,本就猜到皇帝對嚴家尚有一絲希望,但沒想到會做的這般絕,嚴紹庭當然不敢去抓皇帝陛下的人,而敢動手的也只有皇帝。
“也就是說,皇帝已然對那場扶乩有了些許猜測,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對嚴家尚有感情……果然還是差一些的。”
聽著沈無言的喃喃自語,徐文長也未曾多問,只是隨口問道:“想來周家已然與得月樓有了聯絡……訊息是俞大猷打聽到的。”
“俞大猷……之前因為一些事未能與他相見,如今他倒是沒有忘記我。”沈無言笑道。
徐文長也是輕笑一聲,嘆息道:“被錦衣衛陸柄救出詔獄之後,他便去了北方……軍功還算不錯,所以又回東南了。”
“說是周嚴與俞大猷也沾些親帶些故?”沈無言不由想起之前得到的這個訊息,輕聲問起。
徐文長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其實也都是遠房親戚,而且俞大猷這人看不慣周家……卻是對你沈無言很是崇敬。”
沉吟一陣,徐文長繼續道:“他要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