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即便是高拱那般的聰明人,也都要拉攏你……倒是不知道你與張居正又如何?”
說到這,徐階玩味一笑:“高拱性子剛猛,本不打算讓他入閣……此人十分熱衷於權利,未來定然不會與我和睦相處。”
“徐先生既然知道這道理,為何還要提拔他?”本以為這位徐先生只是一名慧眼識珠的人,卻不料看的卻也十分深刻。
那位以前的祭酒大人,如今的內閣大學士,裕王府講官。沈無言卻是看的很透,他自然有為國為民之心,但卻不肯安於現狀,如今這般安穩,也都是為了以後的爆發。
徐階忽然笑了起來:“沈公子或許我這個人做事不擇手段,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確,我寫青詞討好陛下,親近權相,這些諂媚之事做的的確不少。可是目的達到了,嚴嵩的位置,如今是我來坐。”
停頓片刻,他繼續道:“官場上有這麼幾種人,第一種不貪不腐,但也不辦事。第二種,貪腐成性,千里做官只為錢。第三種,又撈銀子,又辦事,為國為民。沈公子說,大明需要哪種人?”
沈無言不由一愣,百姓心目中的清官或許的確兩袖清風,但清官若是不為民做事,又有何用?
沉吟少許,沈無言不由搖頭苦笑道:“大人莫非忘記還有另外一種人,這種人兩袖清風,但也為國為民……當年的于謙於少保便是如此。”
“你能保證朝廷上下人人都是於少保?”徐階不由笑了起來:“大明上下官員幾萬人,為了權力而不擇手段的也不少。就拿胡宗憲來說,雖說他被朝臣彈劾,如今關押入牢,但不能就說他不是個好官。”
“先生說的是。”徐階的這些話,本就是他想說給陛下的,想以此來保胡宗憲,此時聽徐階說來,又深刻了不少。
這位徐首輔的確在很多方面並不如意,但好官從來都不是看一方面來決定的。
“當年韃靼在京城外燒殺搶掠,嚴相竟然不抵抗,後來這罪就落在兵部尚書丁汝夔身上,可憐這位直言的書生,最終落得個禦寇無策,守備不嚴之罪。”
重新回到座椅上,老人明顯有些悵然,他深深嘆息道:“當年王世貞跪在路上打腫了臉跪拜百官,請求幫他父親說情,可是我不能呀……如今本以為能給他報仇,卻沒想到還是棋差一招。”
“我想去看看胡宗憲。”沈無言頓了頓,然後道:“那罪狀上有胡宗憲一份……說起來你們都是一樣的人,且胡宗憲的才能你是明白的,你忍心看著他死?”
“王貞明曾說過,他知道胡宗憲是無罪的,都是因為老夫……如今看來,也只有沈公子明白,事情不是這樣的。”
徐階道:“什麼罪讓沈公子都這般在意?難道都救不了?”
“假擬聖旨。”沈無言道。
臉上本還帶著笑意,聽到這句話,徐階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他舔了舔嘴唇,許久之後才將杯子放下,道:“死罪……這的確救不了。”
“打算去看看他……其實在蘇州之時,他還是挺照顧我的,算計了他的親族,後來還是幫著我說話,覺得他與嚴世蕃還是不同的。”
……
北鎮撫司詔獄。
沈無言重回故地不由感慨萬千,幾個月前自己膽大包天煮魚湯和陛下一起談天,卻是說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話。
不過那又如何,如今大逆不道的言論,幾百年以後卻是真理,若何心隱說的那般,這世間有皇帝,便是最大的大逆不道。
這般思索之際,獄卒擋住了沈無言的去路,那人冷冷道:“沒有陛下詔令,豈能隨便進入?”
沈無言不由的笑了起來,未等他說話,從一旁走出來的嚴紹庭沉沉道:“讓他進去。”
在次見到嚴紹庭,沈無言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但對方顯然對自己有些畏懼,但更多的還是仇視。
“見個老朋友而已,對了……讓你給我打聽徐渭住在哪,事情辦的如何了?”
嚴紹庭皺起眉頭,沉聲道:“錦衣衛是給陛下辦事的,沈公子這要吆來喝去,是不是有些過份了?”
“過份了?”沈無言輕笑一聲,緩緩走近詔獄,只是淡淡道:“找到了就接到我在長安街上的那間小院……上次去抓我,踩壞的玫瑰還沒賠錢,下次再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