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是今年的狀元,未來也許前途無量,但現成的官位就在眼前。
而對於身邊的這位領袖文壇的王世貞,愈發談不上話語權,於是只能在這幾人中憋屈的位居末座,好在他性子溫和,便也沒有什麼不適應。
這般閒聊著,一行幾人便走進了小院。
待坐定之後,場中卻陷入了沉默。裕王乾咳一聲,輕嘆道:“本來就是為了過來看看無言……卻也沒什麼別的事,李先生您說吧。”
李先生便是李春芳,此人相貌本就溫和,說起話來也柔柔弱弱,雖說年紀已然不小,兩鬢斑白,卻給人一種軟弱的感覺。
“內閣的意思是,想邀請沈公子入裕王府給小皇子當先生,這也是我們幾位講官與裕王以及李側妃商量好的,如今就打算過來請示一番沈先生。”
沈無言忙擺手道:“先生稱不上,卻要稱您一聲先生。……去給小皇子當先生之事早就商量好了,何必勞煩諸位大人親自過來……裕王怎的也親自過來。”
裕王微微一笑,道:“家長過來拜先生,這本就是規矩……也就三四年時間,鈞兒就需要沈先生去教了,時間說久其實也不久。”
沈無言點了點頭,心中卻暗自思付著,那位身居西苑,整日修仙煉道的皇帝當真是了得,竟然早就知道這兩位皇子不會安於現狀。
不過這話也不好說破,只是賠笑一陣,沈無言才道:“那今天便說定了……另外,高大人今天似乎不怎麼開心,一句話也不說。”
沈無言這般一說,諸人才把目光停留在坐在一旁的高拱身上,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聽到沈無言這般一說,輕輕抬起頭,應道:“沈公子去過景王那邊?”
這句話一處,場中氣氛立刻緊張起來。這本就是裕王這次帶人過來的目的,想要探探沈無言的口試,看看景王那邊的情況。
片刻之後,沈無言微笑道:“景王的身體恢復的還算不錯,與他閒聊了一陣詩詞上的事,旁的事也沒多說。”
聽到沈無言這般一說,裕王幾人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張居正這才緩緩道:“景王的身體素來不好,如今能好轉,也是一件值得慶賀之事。”
“要祝賀親自去給景王說。”沈無言輕笑一聲,然後起身為諸位倒茶。
裕王忙起身,擺手道:“不了,天色不早……這幾位老先生們也扛不住,就先回去了。”
說著話,這幾人便起身而去。
直到開了門,走出一陣之後,王世貞這才輕笑一聲,道:“這才時候,景王與裕王就鬧到這種地步……當真是有意思。”
“沒辦法,之前景王病重將死,裕王也就沒什麼後顧之憂……如今事態變了,他不能不重視。”沈無言輕嘆道:“何必牽扯上我。”
王世貞也無奈的搖了搖頭,苦嘆道:“徐閣老讓我過來告訴你,最好離黃錦遠一些……嚴家那群人如今還生龍活虎,黃錦要鬥……怕是有些困難。”
這邊王世貞一開口,申時行卻是怔了怔,忙道:“陛下與徐閣老的想法卻也一樣……陛下的意思是,不想看到公子陷入這些鬥爭之中。”
“倒是猜不透徐閣老這個人……”沈無言輕笑道:“當初眼看著嚴嵩就要倒了,便打算連我一起幹掉,誰知道……想來巧巧的事,也有他推波助瀾。”
說到這些,王世貞很聰明的保持沉默,待沈無言不在說時,這才道:“既然陛下那邊也是這個意思……其實無論是徐閣老還是陛下,都希望你能活著。”
“活著。”沈無言冷笑一聲,道:“我當然要活著,胡宗憲之事解決之後我便離開京城,免得讓諸位如此擔心。”
聽出沈無言的怒意,申時行臉色頓時大變,忙低聲道:“先生何須如此介懷,朝廷中的事本就如此……你若無言,便是無敵。”
“說來也是。”沈無言忽然笑了起來:“那便無言好了……不過胡宗憲那邊是一定要保住的。”
“為了徐文長?”王世貞忽然問道。
沈無言點了點頭,道:“至於黃錦……也算是個不錯的人,他若是死了……其實也就是替我死的,肯定會給他報仇。”
“沈先生說我乾爹會死?”這般思索之際,馮保忽然從外面跑了進來,連帶著端的水盆跌落在地,驚呼道:“沈先生可要救我乾爹……他不能死……您要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