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黑子!牆破眾人推,老子這番倒黴,須受你的晦氣,若是此去臨安,將這些財貨買贖得通秦相,只怕夏至時便要返鄂州,那時且看咱家如何措置!”田師中恨恨地對著鄂州城中的牛皋咒罵,卻不曉後者聽不聽得見。
說曹操,曹操到,才不過往前行得一二里地,後面人喊馬嘶,蹄聲動地,田師中回頭看時,心中一緊:這不是牛皋是誰!看老牛率了千餘兵馬前來,總不成是巴巴地趕來相送吧?
果然,老牛到田師中面前勒住馬兒,咧嘴大笑:“田大人為官一任,總算也‘造福一方’,若是老牛不來相送時,怕日後有人說咱不懂人情,這些個該死地小子們一大早不曾叫得咱醒來,原本是想送田大人過十里亭,卻是錯過了,不過在田大人帳下數年,總得有一番心意不是?這裡是十兩程儀,算是咱家一點心意,還望田大人笑納!”
說笑間,麾下一小校將一個小小包裹遞到田師中隨從手裡,田師中哭笑不得:老牛帶兵過千,賓士十餘里,竟然只為了送這十兩銀錢?
誰知這老牛一張臉說變就變,立即將笑臉垮下來,沉聲道:“某家咱日點檢府庫,空耗不少,還有一班不長眼地小子,硬生生說咱田大人臨行時帶了些軍中庫銀走,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給田大人一個清白,只怕田大人到了京中也不得清靜,諫使臺追究起來,豈不成了冤案?老牛是以巴巴的趕來,便是帶了軍中賬房書吏,與田大人一個清白,看看田大人宦囊中,是否如那班小子所說,有大宋軍中庫銀!到時返回鄂州城中,定要那班小子好看!”
田師中一張笑臉立時僵住,拱起地雙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該舉起還是放下。身後的侍從們卻譁然色變,都盯著田師中,看他如何指示。
“田大人,老牛大膽,讓孩兒們看看田大人車中財物,不曉得田大人方便不方便?”牛皋看田師中面上刷地變白,忙補上這一句,田師中額頭上汗水立即滲出,勒馬側身,右手一揮,做了個“請便”的動作。
“老爺——”身邊侍從們紛紛叫道。
田師中卻緩緩搖頭:老牛既然出這般黑手,哪裡還怕你這一二百侍從阻攔?便是殺盡了,也不算什麼大罪,只要搜出一丁點罪證來,這一二百人還不夠砍頭的!
老牛在一旁老神在在,自然曉得田師中這七十餘車豈無半點破綻?但不消片刻,搜檢出來的結果仍是讓老牛瞪大了牛眼:五十餘車銀錢,已經不下百萬,還有十餘車各色細軟,也在三十萬以上,軍中司庫逐一檢視過去,自臨安及周邊州縣押至鄂州交割,且未拆封的軍餉銀錢就有七十餘萬,哪裡會有“清白”地田大人?
“這個——這——這個——怎麼會這樣?”牛皋大為訝異道:“田大人在鄂州,清如水明如鏡,怎麼會有這等事?這些個財物,必是賊人栽贓陷害田大人地,老牛豈可讓這等小人得逞!田大人放心,老牛這便將這些財物押返鄂州軍中,還於府庫,大人至臨安時節,老牛也必上書奏明大人清白,不可讓宵小之輩壞了大宋都統名聲!”
當下一拱手,喝道:“小子們,還不動身!”那千餘軍漢一個個如狼似虎,轉眼從田師中家人手中奪過這七十餘車財貨,徑返鄂州軍營,眼看牛皋拱手作別遠去,田師中如喪魂魄,一側身從馬背上栽倒下來,眾侍從連呼“田大人!”“老爺!”,卻哪裡叫得醒來!
田師中這番打擊非同小可,身上銀錢盡失,人還未到臨安,侍從已經散去大半,進得臨安城時已經只得家小及十餘侍從相伴,最後數日裡連飲食也是變賣首飾換來的。進了臨安田府,田師中才稍稍安下心來,畢竟家中還多少有些銀錢可以使用,但失去在鄂州搜刮的百萬巨資,家中這數萬兩餘財又哪裡做得了甚麼大事?便是原來積下地五六十萬也多半與了張俊,眼下如何將這點財物說得動秦檜?
事已至此,沒奈何,只得往張俊府上一行。
“田大人,王爺吩咐過,說是田大人來訪,一概不得通稟,大人請回吧!”王府門吏一張臉鐵板一般,全沒半點通融,田師中頓時曉得大禍臨頭,回到家中,砸得四處稀爛,碎瓷末直濺到廳堂外,將張俊祖宗十八代全咒了一遍,又將自家老婆揪出來暴打了一頓:“你那死鬼夫君為何早死?若是不死時,也須不讓咱家倒這等黴頭!”
才入夜時,門口一陣砸響,家中門人開啟一看,魂不附體。蒙衝在門外叫道:“叫你家田大人出來,與某家往大理寺走上一遭!”身後數十帶甲殿前司將士轟然響應。 ;。;;;
………【第一百八十五章 襄陽退金軍,草原生奸謀。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