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我們家裡的人,你都見著了,還行吧。”
“還行,”林紅心神不定,她忽然想找一個藉口離開,那怕再在這幢房子裡多呆一分鐘,她都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就順口敷衍了一句:“你爸你媽,人都挺不錯的。”
何明滿意的咂了咂嘴:“我爸他這是退下來時間長了,當年的銳氣總算是消磨了個差不多,要是他還在位的時候我把你帶來,可有你受的。”
林紅嗯了一聲,心慌意亂的東張西望著,想找到衛生間是哪一扇門,何明察覺出她的異常,探身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紅紅,你今天怎麼了,臉色這麼白?”
靠林紅手邊的茶几上有個小鏡子,林紅歪了一下頭,看了看鏡子裡自己的那張臉,真的是象何明所說的那樣,慘白慘白,順著額頭還有冷汗滲下。她急忙拿過自己的坤包,掏出妝盒補了一下妝:“你爸……這人真的挺和氣的。”
“和氣?”何明笑著搖了搖頭:“他現在是想不和氣也不行了,除了我這個寶貝兒子,誰還買他的帳?”
“阿明,你這樣說你爸可不對。”林紅只覺得六神無主,站了起來,眼睛張望著門口,這扇門近在咫尺,她心裡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向前幾步邁出門去,離開這裡,這幢宅子處處讓她不自在。好象有一種隱形的危險,隨時都會突然爆發出來,她在搶在危險爆發之前逃走,逃離這可怕的宅子。
她向前邁了一步,卻被何明拉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拉回到了沙發上:“正因為我是他的兒子,才可以這麼說他。”何明的聲音,尖銳刺耳,聲音中隱蘊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怨懟。
何明的聰明是無庸置疑的,正是他巧妙的開釋了父親何正剛心中的負罪情結,讓何正剛恢復了正常。但這只不過是何明的小聰明,這個年輕的男人同樣也不乏大智慧,剛剛三十二歲就成為台州市一家頗具實力的民營企業明華實業的老總,這使得他比他父親的當年更具影響力。
事業上的成功,卻導致了何明心理上的沉重失落感,這個年輕人雖然在公眾場合威嚴冷漠,一如何正剛當年,但是在隱密的私人空間,他卻極度的不自信,任性嬌縱,顯得笨拙而古怪。象許多的成功人士一樣,他們對陌生人抱有深深的疑戒心理,心理嚴重失衡,表現為自大與自卑互為補償的兩種極端模式,具體來說就是專橫、暴燥、易怒,並對下屬或同事有著一種病態的完美苛求。
林紅瞄了一眼何明,有些驚訝的注意到這個男人在自己的家裡非常象是一個孩子,一隻腳跨在沙發扶手上,拖鞋掛在腳尖上,衣襟很隨便的敞開著,往常在公司,他對員工的坐立行走姿式要求很嚴:一個人的精神氣質非常重要,它體現了你的內心意志與願望,他經常這樣說:如果你內心追求成功的願望不強烈,在外表就上會非常明顯的暴露出來,所以我要求你們大家,你們每一個人都要以一個成功者的心態要求自己,只有這樣,你們才有可能獲得真正意義上的成功!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總是穿件月白色夾克衫,凌厲的眼神掃過,幾乎沒有人敢同他對視。當時林紅就是這樣一眼喜歡上了這個男人,一個意志如鋼鐵般強悍,一個已經被證明了的成功者,一個進取慾望無限強烈的男人,象這種強悍的男人,對林紅這樣柔美的女人具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當她走近這個男人的生命裡,接觸到他那在強悍的外表所掩飾下的脆弱內心,才不得不承認男人終其一生仍然不過是一個期待撫愛的任性孩子。
她與這個男人朝夕相處了半年之久的時間,在公司裡她是他的助手,在他專門為她購置的那間居於風河路一百二十平米的蝸居中,她是這個疲憊的男人戀棧久泊的港灣。只有一件事讓林紅始終無法釋懷,這個男人夜晚的睡眠狀態極差,老是被噩夢所糾纏打擾,不止一次的,林紅在睡夢中被一種痛苦的呻吟所驚醒,她開啟床燈,驚訝的看到正在熟睡之中的何明表情痛苦,肌肉扭曲,額頭上冷汗潸潸,牙關緊咬,身體如一尾被抽掉泥腺的魚,吃力的扭動著。
直到那時候,林紅才意識到,在何明的心裡潛藏著一種深沉的負罪感。這種感覺如影隨形,如蛆附骨,死死的纏住他,不論他的事業做得有多成功,不論他的強悍是多麼的咄咄逼人,但仍然無法逃得過這種負罪感的糾纏。
這種狀態持續了一段時間,最開始,何明對林紅的詢問不置一詞,只是默不作聲的把頭扭過去,但是隨著情愛的日慚濃熾,兩人彼此之間的戀眷與依賴的加深,終於,在一個寧靜的午夜,當何明再一次的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他任由林紅象抱著一個嬰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