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吟遊詩人的傳唱,白色月季是光明神最鍾愛的花朵,這種花的花語是——尊敬、崇高、純潔,果然與父神很般配。周允晟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踮起腳尖去攀折開得最美的一朵。
“祭司大人,月季花帶刺,您應該用剪刀。”
可惜侍女提醒的有些晚了,周允晟皺眉,把刺痛的手指收回來,一滴鮮紅的血珠緩緩從圓潤可愛的指腹中溢位,顯得非常打眼。
兩名侍女連忙上前幫他包紮。
“不過小傷罷了,無礙。”他搖頭,將受傷的指尖放入口中吸允,片刻後取出再看,血滴已經消失了。
侍女們心有餘悸,立刻取來剪刀,叮囑他別再碰著花刺。光明祭司是帝國最重要的財產,哪怕只流了一滴血,傳入主教耳裡她們也承擔不起。
九天之上,光明神嘴角的微笑抿成了一條直線,等少年拎著花籃離開,他抬了抬指尖,一束黑色的光芒貫穿水鏡,落在那開了整整一面牆的,或粉、或黃、或紅、或白,顯得格外芬芳馥郁的月季花叢上。
眨眼間,盛開的花朵凋謝了,嫩綠的葉片枯萎了,花莖倒伏發硬,最終變成黑色的齏粉撲簌簌掉落在地。
路過的侍從看見這一幕,眼裡放射出恐懼驚駭的光芒,立刻朝主教的閣樓跑去。
與此同時,周允晟將精心準備的祭品一一擺放在供桌上。他拿起小麵人看了看,臉頰紅彤彤的,顯得有些羞澀,然後將它安置在所有面點的最前面。
“父神,請您不要嫌棄這些簡陋的祭品,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我的全部都奉獻給您,但是這具身體太渺小,太卑微,怎麼有資格得到您的垂憐。如果您能聽見我的禱告,只需在九天之上給我淡淡一顧我就心滿意足了。”他跪伏在雕像前,雙手合十行了一個大禮,臉上的羞澀被悽苦取代。
世上有那麼多生靈需要拯救,父神怎麼可能會注意到他呢?所謂的得到父神的愛,只是個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奢望罷了。
想到這裡,他擰著眉頭又有些想哭了,小步小步膝行到父神的雕像前,抱住父神的腳踝摩挲,神情顯得鬱鬱寡歡。
光明神按揉眉心,不知道該拿小信徒怎麼辦才好。他是那樣嬌憨可愛,同時又敏感脆弱,他把自己想的如此低微,真叫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難道他以為每個光明祭司在禱告的時候都能獲得光明神的恩賜嗎?
統轄所有祭司和神殿的教皇在虔誠祈禱了三十年後才得到他一絲光明神力。反觀小信徒,若不是害怕龐大的神力撐破他的身體,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仁愛與眷戀全都傾注在他身上。
他怎麼能認為他的父神不愛他呢?
光明神很苦惱,伸出指尖輕輕點在小信徒的眉心,將一縷飽含著柔情的金色光芒渡過去。
周允晟被神力撩…撥的呻…吟起來。他緊皺的眉頭舒展了,蒼白的臉頰紅潤了,心情變得歡愉輕快,勾著恬淡的微笑去親吻父神的腳背。當他終於從被愛的感覺中掙脫,卻發現供桌上的祭品全都不見了。
他大驚失色,立即跑出去詢問兩個侍女。
九天之上,光明神看著他匆忙跑走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然後捧起小麵人置於眼前端詳。麵點還未冷卻,一縷縷白色的水霧在空氣中飄蕩,帶出一股獨屬於蕎麥的清香。不用品嚐,光明神就能想象那味道該有多麼甜蜜。
小麵人捏造的惟妙惟肖,因為熱氣的燻蒸而膨脹了些許,反倒讓少年的形象顯得非常圓潤可愛。光明神久久凝視它,輕輕轉動它,心臟似被電流沖刷,又麻又癢,還有種酥軟的感覺。
足看了十幾分鍾,他才將小麵人挪到唇邊,慎重地,輕柔地吻了一下,然後看向站立在一旁的神使問道,“他可愛嗎?”
用的是‘他’而非‘它’,神使稍一琢磨就明白這小麵人大概就是父神近期一直在偷窺的凡人的形象。而且父神的語氣透出一點驕傲和愉悅,像極了下界那些炫耀自己珍寶的貴族。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感興趣了,而是眷戀垂愛。神使心中一凜,連忙笑著答道,“非常可愛。屬下還未見過如此可愛的少年,恐怕神殿裡的任何一位神僕都不能與他相比。”
光明神微揚的嘴角抿成一條嚴苛的直線,暗金色的眼眸冷厲的掃過來。
神使立即跪下請罪,極力思忖自己究竟說錯了哪裡。
“那些卑微的神僕豈能與我最親愛的孩子相比。”他捧著小麵人款步離開,揮一揮衣袖,給神使下了禁言術。
神使心中並無怨恨,反而鬆了一口氣。惹怒父神而被焚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