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淘汰。但如果他自己堅持的話,他們也不會阻止。
主持人將臨時更改的曲目報出來,臺上臺下噓聲一片。休息室裡的選手們更是笑得頗為幸災樂禍,衝漢娜豎起大拇指。要不是漢娜刺激了薛靜依,她也不會主動找死。很好,競爭者又少了一個。
“閻爺,小怡還沒上臺呢,他們噓什麼?”薛老四是個不通音律的粗人。
薛閻正用手機百度,看見《致帕洛切夫》的介紹,不由挑高一邊眉毛。
“魔鬼的音樂,這麼刁。”薛老四湊過去看了看,嘴裡直咋舌。
兩人說話間,幕布拉開了,穿著純白連衣裙的少女(少年)已經坐在鋼琴前,一束光線聚焦在頭頂,將他照射的纖毫畢現。他微微低垂著眼瞼,似乎在調整情緒。
評委們並不催促。少女能選擇這首曲子已經證明了他的勇氣,他們願意多給他一點時間。
坐在家裡觀看直播的薛靜依暗暗咬牙,怎麼也想不明白黃怡為何會臨時更改曲目。難道他以為自己能彈奏出連哥哥都無法完美演繹的曲子嗎?他是太自大還是太愚蠢?早知道就不該讓他去參加比賽,一來就搞砸了!
周允晟在回憶《致帕洛切夫》的創作背景。它的編寫者是上個世紀並沒有什麼名氣的音樂家卡蘭斯,在曲子公演並得到無數惡評後,他服毒自殺了,屍體在他居住的破舊小閣樓內慢慢腐爛,直到一個月後被房東發現。
當時公眾都認為他是因為無法接受失敗而選擇了死亡,畢竟他花了整整七年的時間譜寫這首曲子,說一句‘嘔心瀝血之作’也不為過。但周允晟並不這麼認為。這首曲子為什麼叫《致帕洛切夫》?帕洛切夫究竟是誰,跟卡蘭斯是什麼關係?
當時的人查不出,也不想查,但周允晟擁有008,想要找到真相是輕而易舉的事。透過搜尋史料庫,他發現帕洛切夫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他是卡蘭斯高中時期的同學,兩人關係非常親密,但在他們畢業的時候,帕洛切夫因為受不了家人的虐待自殺了。從他死亡的那天開始,卡蘭斯將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花費在了譜曲上,曲子完成並公演的第二天,他也同樣選擇了自殺。
用畢生心血來向一個亡魂致敬,並義無反顧的追隨他而去,那是怎樣一份厚重的感情?僅僅只是單純的朋友嗎?周允晟並不這麼認為,根據當地的醫療記錄顯示,帕洛切夫曾經被家人送入精神病院治療,原因是愛上了同性。在那個年代,同性戀者得不到絲毫尊重,一經發現就會被整個社會排斥。
帕洛切夫遭受了怎樣慘無人道的折磨才會選擇死亡?而卡蘭斯,他的愛人,又是怎樣在無盡的絕望中堅持下來?《致帕洛切夫》的旋律為何至始至終那麼狂暴,真的只是為了表達失去愛人的痛苦?
不,應該還有怨恨,反抗,譴責,譴責這個殘忍無情的社會毀掉了他們幸福的可能,毀掉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交織在狂暴旋律中的情感只有純粹的愛和恨,兩者合二為一變成毀滅。
在愛人死後卡蘭斯真正想做的事其實是毀滅這個殘忍的世界,但他沒有能力付諸行動,只能把無盡的愛恨譜寫成旋律,宣洩給所有的聽眾,甚至於連帕洛切夫,他都是心存怨恨的,恨他拋下他獨自面對死亡。
當聽眾因為受不了刺激而謾罵退場時,他的心情應該很痛快淋漓吧,所以他才會心滿意足的離開這個世界。
當時的樂評人何其敏銳,他們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首魔鬼的音樂,因為毀滅和死亡是它的主旋律。
想到這裡,周允晟深吸口氣,用力按下第一個音符。他也曾經歷過最熱烈的愛情,最痛苦的折磨;也曾在看不見盡頭的絕望中拼命掙扎,想要反抗這個殘忍無情的世界。當愛人將他拋回本體獨自赴死時,他也同樣的恨他,卻也撕心裂肺的愛他。
卡蘭斯的心情,他感同身受。
臺下的評委和聽眾在忍受了長久的寂靜後都在等待他膽怯退場,卻沒料到他不動則已,一動竟如此雷霆萬鈞。隨著第一個高昂的音符迸濺而出,一段又一段極其厚重,尖銳、不和諧的旋律像山嶽崩塌一般滾滾襲來。
少年快速地,猛烈地敲擊琴鍵,因為太過用力手背都爆出一條條青筋,臉上帶著猙獰而又痛苦的表情。他脊背忽而繃直,忽而又頹然彎曲,髮絲隨著擺動的頭顱在光柱中劃下一道道痕跡。他指尖迅速從這一頭滑到那一頭,用快得肉眼難辨的速度將擠滿了一個小節的三百多個音符一一敲擊出來。
高昂的琴音連續不斷的撞擊聽眾的耳膜,直入心臟,讓他們感到恐懼不安的同時又覺得痛苦而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