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了。他一直在那邊等待某個東西透過馬路。”
“等什麼透過呢?”
“這個嘛……”吐出煙霧後,土岐野把火柴扔進菸灰缸,“或許是在等神吧。”
“真是幸福的人生。”我微笑。
“至少,比我們幸福。”土岐野說。
在任何街道上,都有在等待某個東西的老人。孩子不會等待任何事物,這是個什麼原因呢?我,是在等待什麼吧?不,我其實沒有在等待什麼,也就是說我還是個孩子。對……就是這樣,是個孩子。一定,一直,都是保持這個樣子吧——我心裡義無反顧的下了這樣的賭注。
飲料和肉餡派送來了。大得過頭的白色塑膠盤子裡盛放的肉餡派,可怕到好像從昨晚就被裝在那裡。雖然咖啡的知性和熱氣有點不足,可是苦味倒是很充分。認真說起來,就是我喜歡的型別。
遠望並排在櫃檯裡的瓶子,這才發現在那附近的鏡子裡映照著我所認識的臉。我在這條街道上應該沒有認識的人才對,因此我有點驚訝。
進入店裡的是維修員笹倉。他立起灰色罩衫的衣領,頭上的無邊便帽壓得很低,頸子像恐龍那樣向前探,並往這裡走過來。
“呦……”笹倉把手插在口袋裡,微微一笑,表情看起來很僵硬——也可以想成他是在眨眼睛,甚或是顏面神經麻痺了吧。不過,這或許是我的錯覺。
“引擎狀況很棒喔!真是高超的技術。”我對他說:“我當時真想向你道謝,可是你不在。”
“我那時在睡覺。”笹倉回答:“沒有了油槽,還有整流罩……可是……”
最後他說了些什麼,我聽不太清楚。不是因為音樂太吵,而是他說話聲太小了。
“安靜的貓。”土岐野問道:“你,要坐這兒嗎?”
“不,我朋友馬上就來了,所以算了吧。”笹倉對土岐野說,表情依舊僵硬,“你那邊,如何?”
“我們也在等人。”
“不是,我是說引擎的事”笹倉微眯起一隻眼睛。
“啊——什麼啊,是說引擎啊。”
“用中速度時是不是有點鬆弛啊。”
“好像吧。”土岐野不太確定。
“是太鬆還是太緊,哪一個?”
“因為今天天氣不好,所以我不知道。再給我一段時間看看情況吧。”
“嗯。”笹倉轉而看著我,“你也在等人嗎?”
“這個嘛……”
“真像安靜的貓啊。”土岐野邊笑邊說。
笹倉往店的反方向離開。因為是L型的路,所以我看不見對面,本來有點在意他的朋友是什麼樣的人,可是過兩秒我的興趣就消失了,視線轉而移到外面,想看看笹倉是怎樣來到這裡的。應該是靠摩托車或是汽車吧?可是停車場沒有這類的交通工具,而且,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聽到那樣的聲音。
“真是個一板一眼的人。”土岐野說。是對笹倉的評價吧。
音樂變成爵士樂了。
6
一輛大轎車開進停車場裡。轎車光是引擎蓋就跟客廳差不多寬敞,後方有類似垂直尾翼的裝飾,不過是個幫不上忙的愚蠢設計。兩個年輕女子下了車來,一個穿著黑色的短裙,一個則穿白色的連身長裙。土岐野往那邊看過去,表情跟著改變,也因此,我意識到她們的存在跟我們接下來的目的地有關。果然,那兩個人一進店裡就東瞧西看地找人,然後往土岐野這邊走近。
“晚安,尚史。”穿黑色迷你裙的那位平伸雙手打招呼,銀色的戒指閃耀了好幾次光芒。
而身穿白色連身長裙的女孩,像是打量我一般地站在原地。
“這位是新來的函南。”土岐野說。
“你好嗎,函南?”黑裙女郎微笑道。
“要跟什麼時候比呢?”我微笑揚起嘴角回答。
黑色迷你裙女郎叫作久須美,有一頭長長的直髮,還有張巧克力顏色的臉蛋,另一個白色連身裙女孩叫作富子,頭髮是短短的粉紅色,胸口有著貓頭鷹的刺青,聲音嘶啞,一開始我甚至以為她感冒了呢。
她們開始暢飲啤酒,酒的牌子是我沒有看過的小小綠色商標。大約聽了三首曲子後,土岐野站起來打算離開店裡。他制止我掏錢的動作,在收銀臺那邊付了帳,然後開口問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肉餡派。”
“啊……”我點頭,“這麼說來,很久以前我曾吃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