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在自己手裡受傷,墮落,他覺得無比愉快,然而那本來純真的幼小孩子因為被傷害而痛苦,他又覺得溫柔憐惜。
這就彷彿看到終於費盡心機逮到的美麗鳥兒身上的傷口覺得憐愛是一樣的吧?
即使那傷口是自己給予的。
哎呀哎呀,自己似乎是朝一個奇妙而危險的方向滑去了呢。
符桓坐在馬車裡,支著額頭笑了起來。
每次看到元讓,他都想到自己。
自己只有現在的她一半大的時候,也是這樣子,渴望著,期待著,並且欺騙自己:母親愛他,母親會回來。
但是,他和她的母親,誰都不愛他們。
即使,他們都曾相信過,那兩個生育他們的女人,都熱愛過自己。
然而,那是謊言,到最後,連自己都騙不了。
馬車之上,符桓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這車是先帝去世整整二十年,也是今上登基整整二十年,這樣的大祭大慶從年初就開始籌辦,到了年中先帝忌月開始,才真正大操大辦起來。
今天要去皇陵祭祀,這一下就要出京,大概也還是記著元讓已多年沒有和母親相見,今上離京之前,吩咐把元讓接到宮裡來,和貴妃好好團聚,符桓聽了心裡暗笑。
元讓是多麼聰明的一個孩子,讓她去見她的母親,只怕貴妃要露餡。
不過,那又和他有什麼想幹呢?
今上出城之後,元讓入城,他奉命去接元讓。當他俯身從轎子裡把她攙出來的時候,那個孩子只是淡漠地用漆黑的眼睛掃了他一眼,露出無懈可擊的公式化笑容,便筆直地看向前方。
時序已是近秋,天氣略冷,她最近又一直在生病,身上便裹了厚重的風裘,只餘下一張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下頜尖削,猶如一隻把頭埋下的幼狐。
那孩子走過他身邊的時候,看都沒看他一眼。
元讓入城之後的第三天,下起了大雨。
符桓從出生之後就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雨,天上簡直像漏了個洞一樣。
這天下朝,他無事可幹,就坐在房間裡,看著雨水嘩啦啦地往下傾瀉。
在廊下修剪花枝的老人絮絮叨叨地說:這麼大的雨,這是天哭啊。
天哭?他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元讓。
那個孩子在哭嗎?
想到這裡,他一扯唇角,只覺得自己實在是腦筋太閒了才想這些有的沒的,忽然就看到丫鬟跌跌撞撞向自己這邊過來。他心裡沒來由地跳了一下,立刻起身,就聽到丫鬟大叫,說符國公快不行了。
終於。。。。。。等到今天了啊。
符桓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猛地眩暈了一下,他隨即起身,快步奔走,胸膛裡炸裂似的,一時不知道是什麼感情。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已等不及要看那個奪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