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被你抱。”她這樣說著,然後眯細那對深灰色的美麗眼睛,她身上忽然就有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卻偏偏又有那麼一點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嫵媚,就棍合成了一種凌厲而尖銳的風情。
然後,葉蘭心頓了頓,她反問,“你不想抱我嗎'”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蕭逐只覺得喉頭一緊,忽然就有火燒火燎的感覺翻湧而上,他伸手,握住了她赤裸肩膀。
葉蘭心抬眼看他,眯起的眼睛是近乎於挑釁的風情。
燭光動搖,他們兩個人的臉孔都明滅動搖。
然後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當蕭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早了。
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一點點淚水一樣的灰燼凝結在銅製的燭臺上,透出一種微妙的脂白顏色。窗外有風,微微的吹動著窗紙,屋內是一片被過濾過的青灰色晨光,那個昨晚睡在他臂彎裡的女子支著下頜,正聚精會神的看他。
她看起來已經醒了很久了。
看蕭逐睜眼,也毫不避諱,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他。
過了片到,她順了一下糾結黏膩在脊背上的漆黑長髮,問道:“昨天我昏倒,怎麼沒聯絡冰火洞那邊?”
“……為感覺上你不想讓他們知道。”蕭逐答道,然後有一點疑惑的神采染上了那雙漆黑的眼睛,“ 還是 我其實因該告訴他們'”
“啊,不,我確實不想讓他們知道。”葉蘭心笑道,輕輕拈著一束頭髮在指尖把玩,然後瀟灑一丟,“阿逐,你昨天說,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會讓你想把你的秘密告訴他,是吧?”
蕭逐點頭,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忽然這麼問,葉蘭心側頭看他,忽然一笑,“那我的秘密可以告訴你嗎?”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
遠夢(下)
蕭逐有些悻悻的看著面前兀自笑得尾小狐狸樣的葉蘭心,很鬱悶的想想,回句,“你想對我說嗎?”
葉蘭心頭如搗蒜,“會啊會啊。”
“……”你知道你現在的態度讓人覺得很欠抽嗎?
蕭逐肚子裡腹誹著,沒說話,只是看著她,葉蘭心也很無辜的回看他。
彷彿比誰的定力比較好一樣的凝視大概進行了片刻,葉蘭心先撐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癱在床上,低頭抓過他的右手在她手心裡細細摸索。
蕭逐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非常優雅,握在手裡,有細微的繭子,很舒服,一根根細細撫摸過來,良久才輕聲道:“阿逐,其實……當年被王舅抱走的孩子,並不是晏初,而是我。”
“——!”蕭逐聽陡然一驚,他立刻低頭看向身側的女子,葉蘭心卻不肯抬頭,只是細細的,一根根摸著他的指頭。
誰都知道,當年葉詢抱走的孩子是成王晏初,卻原來,居然是葉蘭心
“我和晏初一出生,王舅就指定要帶我走,你知道的,母皇基本算是被王舅帶大的,王舅又是讓出王位給母皇的,母皇不可能不答應他的請求。小孩子嘛,性別總是比較難分,而且也都要小心保護,不會太讓他們出頭露面,再塑月教育皇子皇女都差不了太多,所以在我十三歲回到宮廷之前,宮裡的那個葉蘭心,其實是晏初。”
“說實在的,我七歲之前的記憶都記不太清,唯一確定的就是肯定是在不斷的背東西和學習。”葉蘭心小小嘆著氣,“王舅的教育方式太奇怪——雖然很有效是沒錯啦,但是確實也太奇怪。你知道麼,我是到七歲那年才第一次見到人,見到的就是王舅。然後十三歲那年,惑惑來,才第一次見到除了王舅之外的人。不過接下來就好多,晏初啦,陽泉啦,父君啦,母皇啦,都在那一年看到。說起來,第一次出洞的時候,我真被嚇了一跳,從沒想過能看到那麼多人呢。”
她語氣平淡,但是聽到這裡,蕭逐卻幾乎不出話來——這是怎樣的教育方式啊。
完全的封閉,什麼都不讓接觸,只是一味的灌輸各種知識,根本就是在製造一臺人形機器!
說到這裡,葉蘭心抬頭,看到他眼底一片憐惜心疼,忽然就無聲笑了起來,安慰樣拍拍他的手,“啊啊,阿逐,事實證明,王舅的教育還是滿成功的,看,我是合格的儲君吧?這樣亂世,塑月這麼一個有列強之名,但實際上必須小心斡旋才能生存的國家,需要的,就是我這樣的皇帝。”
話說得沒錯。
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在葉蘭心嬉笑愛鬧外表之下,其實是縝密心思和幾乎毫無瑕疵的推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