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練兵操演一邊汗水流泥修蓋營房,晚問分佈各街衢巷市碼頭巡邏。珠海洋麵上聚集的英國炮艦已經有二十四五艘。雖然水兵不進城,一到星期六晚上,成群結隊的邀夥到十三行一帶吃館子看戲逛窯子;海面上的軍艦雖然不開炮,卻每天都像喝醉了酒的瘋子,在洋麵上橫衝直闖,帶翻了漁船的,拉破了網的,淹死漁民的事幾乎天天都有。上岸的水兵爭風吃醋打架砸店的,店家小鋪遭池魚之殃,不得半點寧處。打架滋事是“治安”,和洋人打架又是洋務,團練副總管徐家兄弟天天疲於奔命,心裡恨洋人恨得牙癢癢。請示江忠源,江忠源再去和蔡應道扯皮,卻一律都是一句話:“息事寧人,不給英國人進城口實”——這句葉名琛的“憲命”緊箍咒一樣套著江忠源徐氏兄弟,勒逼得毫不寬容,連氣也透不出來。江忠源無論怎樣光火,蔡應道以不變應萬變,一口一個“大人”叫得親切;溫語絮絮如對良友,說到公事,便抬葉名琛來壓制。江忠源覺得,自己就是修煉到孔子的涵養也無法再溫良恭儉讓了。
四月十五這天下午,江忠源滿頭臭汗,滿唇燎泡,風風火火地來簽押房見蔡應道。
“來來來。岷樵公!”蔡應道正和胡庸墨雲裡霧裡抽菸說閒話,見江忠源進來,忙都起身相迎。蔡應道一邊讓座,一邊笑道:“我還存著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