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希提了。而他應該正在疏遠瑪麗亞·克里斯蒂娜·瑞茲。我不太清楚,我也不在乎。我對他其他的生活沒有興趣。我們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一個月。我們不出門,也不說話。有時,我們手拉著手一起看電視,就這樣寂靜無聲地度過一個晚上。
《馬龍我的痛我的愛》17(2)
一次,馬龍不顧我的反對,又向我提起夏安。他聽說在倫敦,不知道是哪個地方,有一種技術可以用死人的一縷頭髮讓死人復活。他想嘗試,重新見到夏安,和她說話,讓藝術家做她的塑像……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聽他說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感覺自己的心在水裡越陷越深,我似乎即將在自己的淚水中沉溺。最後,我大喊了起來:馬龍,住口!住口,我求你。你永遠也不要這樣做,我不答應。你就不能放手嗎?讓她安安靜靜地睡吧。我請求你。馬龍,同情同情她吧,讓她在那裡安睡吧。
一天,我告訴馬龍我想回塔希提。我從他的眼光中看出他不太高興,但他什麼也沒說。如果他讓我留下來,我會拒絕,而他不想聽我說不。他再也不想回塔希提了,他無須作任何解釋,我能夠理解。他不想看見夏安死去的屋子,也不想看見女兒的墳墓。他無法承受這一切。於是,我們只能遠遠地分離。他生活在這個我不喜歡,他自己也不喜歡的城市,而我則回去陪伴我活著的和死去的親人。
在回到塔希提以後,我想到了特赫圖。是他發現了他的妹妹……這是上帝的安排。我的上帝,為什麼?為什麼是他呢?特赫圖非常的內向,因此他從來都是把悲傷埋在心裡。在夏安生前的最後幾個月裡,他經常陪伴她。但我想他現在也應該和我們一樣,責備自己沒能挽留她的生命。
在特赫圖年幼的時候,我就感覺他因為缺乏父愛而脆弱敏感。他從年幼的時候開始就期盼著父親的到來。當馬龍終於到來的時候,他觀察馬龍的目光,期待他的讚許,哪怕是一句。當我們告訴他在馬龍所有的孩子中,他長得最像馬龍的時候,他的眼睛立刻閃光,充滿了自豪。在他的少年時代,馬龍一直都在別處。而我則以為可以和讓·克羅德重新開始生活,生了邁米提。後來,當特赫圖和塔希提的其他年輕人一樣成天無所事事時,馬龍及時出現,把他的兒子送到夏威夷的一家酒店學校。我想特赫圖是喜歡他在遠離塔希提的美國度過的這些年時間的。但是後來,他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工作,又繼續無所事事的生活。
直到他遇見了一位年輕姑娘,並和她生了三個孩子。三個孩子,是的,和馬龍最後的三個孩子一樣。當我坐在從洛杉磯飛往塔希提的飛機上時,我想起特赫圖的三個孩子,突然,我發現了一種驚人的相似:馬龍的三個孩子簡直就像是在複製特赫圖的孩子。每一個孩子的差距都是幾個月的時間,父親似乎在向兒子宣告他仍然有能力爭搶這個家的主角。
馬龍是否精心策劃了這場愚蠢的遊戲,他嫉妒自己的兒子嗎?他們兩人在1990至1995年之間各自有了三個孩子。而在這可怕的五年中,我只想著夏安和圖其。現在,我試圖重新回憶過去。特赫圖的大女兒塔麗塔…圖米只比馬龍和瑪麗亞·克里斯蒂娜·瑞茲的第一個女兒妮娜大幾個月。如果後來兩個孩子沒有這樣的情況,我們可以相信這是一個巧合。特赫圖的第一個兒子瑪內阿…特赫圖比馬龍的兒子麥勒斯大概大六個月。而在特赫圖的卡里阿和馬龍的泰莫提之間存在著相同的差距。所以侄兒女們比叔叔和嬸嬸的歲數還大。
馬龍曾是怎樣的一位父親呢?被深愛,被等待,就像所有不在家的爸爸一樣。但在他內心裡,他大概沒有能力接受父親的角色。我回想起我們初為人父母的時候,他無法把特赫圖或夏安抱在懷裡,親吻他們,撫愛他們。他拒絕給他們餵奶,這似乎超出了他的範圍,或者讓他厭惡。同時,他貪婪地企求著別人的愛,一種絕對的愛,就好像他仍然是個小男孩。一個仍然需要如此多的愛和承認的人如何為人父呢?我想起在我為了勒內而離開他的時候,他差點要把我殺了。這種失去理智的憤怒只有孩子才會有。我必須回到他身邊,給他全部的愛和我全部的生命,否則我就應該死。我還想起在倫敦的那個夜晚,因為他的身體背叛了他,因為他不能和我做愛,他再次想殺死我。如果我代表著他的家庭教師艾爾米,他就又重新成為他在自傳中描述的那個小男孩。年輕的姑娘即將為嫁作人婦而離開他,而他雖深深地為她著迷,卻不能成為她的愛人。
他在自傳中寫道如果一個人沒有得到過熱情、溫柔或者關愛,那麼他很難再施之於人;或者如果他得到過,卻被別人偷走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