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女兒。——那太好了,我們已經有個兒子了。——您想看看嗎?我同意了,於是她要了我的戒指,一根長頭髮,做成一個吊墜。如果它保持平衡,就是女兒,她說,如果它打轉,就是男孩。——我不信這些東西,我笑著說。——您錯了。我用這種方法給許多孕婦測試過,從未失過手。我讓她把東西放在我的肚子上,幾秒鐘後,戒指不動了……
夏安在1970年2月20日出生了。馬龍耐心地等在隔壁的房間。護士把嬰兒抱過去,遞給他,白蘭度先生,您有了一個漂亮的女兒。他接過來,護士看見他側過身,偷偷流淚了。這是護士後來告訴我的。
馬龍每天都來診所。他想知道我給夏安餵奶的時間,以便在那時和我們在一起。他說他覺得一個給孩子餵奶的媽媽很美。在他逝世以後,我從他的遺物裡發現了好幾張我和夏安在餵奶時睡著的相片。我忍不住想笑。這個馬龍!他等到我睡著以後才會拿出照相機,好像給我們照相是一種脆弱或者愛意的表示,而他自己永遠也不會說我愛你……但他很喜歡讓朋友們為我們拍照,他懷裡抱著女兒。甚至有一天,她在他的白色褲子上撒了尿,這讓他大笑,讓人給褲子上的尿漬照了張相片。
我們愉快地回到家。馬龍似乎並不急於離開。我們之間似乎從未有過如此的和諧。難道是這第二個孩子讓我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嗎?馬龍比以前更親近特赫圖,他就快滿七歲了。他總是樂於陪兒子散步,戴上潛水面具看潟湖裡的魚,還有拍照。後來,馬龍送給他好幾架照相機。也正是在這段時間,特赫圖喜歡上了電視上的李小龍,並開始模仿他。沒有什麼能比看著他的兒子更讓他開心的事了,我在夏安的房間裡也能聽到他開心的大笑聲。
《馬龍我的痛我的愛》10(2)
在夏安出生的第十天,天氣預報通知一場龍捲風即將來臨。今天,當我回想起這件事,我不由地認為這是一個不祥的徵兆,讓我的內心禁不住顫抖。然而,馬龍卻喜出望外。他每次都滿懷期待地見證一場暴風雨、一場洪水的來臨。現在,他像等待一個節日一樣等待代號愛瑪的龍捲風。幸運的是,龍捲風避開了塔希提,島上除了一些屋頂被掀翻以外,別無損害。我至今還保留著一張我喜歡的這個時候拍的相片。上面是馬龍和特赫圖站在海水裡,海水由於混合了雨水沖刷來的泥土而呈土色,海面已經升至花園的高度。馬龍戴頂帽子,身上臃腫地裹著一塊尼龍雨布,他摟著的特赫圖只穿著游泳褲,頭髮溼漉漉的。他們看上去像兩個自豪的遇難者,親身體驗了整個事件。
日子一天天過去。馬龍很快便去了倫敦。我想他這時正在拍攝電影《賄賂者》。在兩三個星期後,他給我寫了一封信。他在信裡第一次提到我們在塔希提的生活,信裡的話讓我頗為感動。
我親愛的鐵腦袋:
我知道,你在收到我的來信之前是不會給我寫信的。你太驕傲了,是不是?……我想念你。我無數次地想起我們的家,它讓我感到幸福。我覺得你不僅美麗,而且賢惠。……每當我肩上扛著魚,出海回家,聽見你在家裡唱歌的時候,我都感覺到幸福……我非常想念我們在那裡的生活……
而我工作,工作,工作。這些只想著工作的波帕人是瘋子,而我則是個傻瓜……
馬龍是後來才承認夏安和特赫圖的,在此之前,他們一直隨我姓,特里帕亞。而且夏安那時還不叫這個名字,她叫塔麗塔,和我的名字一樣。
在她出生後,我們的第一次爭吵也正是因她的名字而起。七年前,我給兒子取教名特赫圖,和我父親的名字一樣,馬龍對此沒有異議。所以,我對女兒也如法炮製。在馬龍去了倫敦以後,我就自己給她選了教名。
但是,馬龍這次卻和上次對待特赫圖的態度截然不同。當他得知女兒的洗禮儀式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已經舉行的時候,他立刻就發火了。你為什麼沒有讓我留下來?我願意留下來的!——馬龍,我每次給你講上帝的時候,你都不屑一顧。你說上帝並不存在。給孩子取教名是件愚蠢的事情,毫無用處……所以,我更願意你不在這裡。他沉默了,接著他說,塔麗塔,不好聽。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我不願意我的女兒叫塔麗塔。我回答說謝謝,馬龍,謝謝你這麼說。我們就這樣一直吵到他掛掉電話。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在信裡叫我鐵腦袋,他大概很驚訝遇見一個和他一樣固執的人。
他又回來了。一天,他說我要去華盛頓參加一個印第安人的會議。你帶著孩子陪我去吧。這對只有三四個月大的女兒來說,路途非常遙遠。但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馬龍。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