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3 / 4)

小說:貓靈 作者:生在秋天

迷離的笑容,砰的一聲關閉了窗戶。

我聽見我的聲音如同一把鐵砂子,被對面廚房窗戶反彈回來,紛紛下落,像一場雨。我趴在窗臺上看樓下的水泥地,鄭芬芳靜靜仰臥著,兩隻小臂微微向著頭部蜷曲,腿擺放的姿勢極其優美,長髮鋪展開來,襯托著蒼白的臉,如同開放了一朵白色的、孤獨而憂傷的馬蹄蓮。我對著她叫,鄭芬芳,鄭芬芳,她無聲無息。這個時候,夜色漸漸凝重起來,起了霧,什麼也看不清了。我大叫起來,呼的一下坐起來。

我心跳如鼓,弄不明白剛才究竟是不是做了一場夢。屋裡一切都是真實的,躺在身子底下的鴨絨墊子,放在枕旁的雕花銅鏡,我伸手到墊子底下,又成功地摸到了那把蒙古小獵刀,小獵刀涼涼的,有一種寶玉的清冷。

我掐了一把胳膊,有痛感,知道已經從剛才那場夢裡醒來了。但是我很著急,覺得鄭芬芳正躺在樓下的水泥地上,於是我跳起來衝到陽臺上開啟窗戶。外面有暈黃的路燈,可以毫不費力地看到樓下的水泥地,水泥地乾淨而蒼白地鋪展著,上面什麼也沒有。對面的窗戶安靜地沉默著,我站著看了半天,鄭芬芳也沒在那裡出現。

午夜了,我躺回到墊子上,憂心忡忡地重新睡了過去。

我為什麼會睡得那麼沉,事後我想可能是因為關於鄭芬芳墜樓那些夢的頻繁出現已經把我搞得心力交瘁。

睡過去之後我再沒做夢,是母貓落落驚恐不安地用小腦袋蹭醒了我。它的眼球在夜裡由琥珀色變成了墨藍色,類似於影視劇裡月光下充滿恐怖殺氣的樹林那種慣常顏色。一看到落落的這種眼睛,我就感覺到有根繩子一樣的東西穿過胸腔拴住了我的心臟,然後忽地一下,它就被提了起來,撞到了嗓子眼處,在那裡驚恐而激烈地搏動。

我疑心是家裡的洗衣機又在響動,但到處寂靜無聲。我幾乎是在感覺到寂靜的同時一下子跳起來跑到了陽臺上,在灰色的凌晨裡,鄭芬芳姿勢優美地躺在樓下水泥地上,像一朵憂傷開放的馬蹄蓮。我猛地把目光轉向對面六樓的廚房窗戶,窗戶裡沒有任何人,那扇讓鄭芬芳透過的窗子兀自敞著口,像大張著一個空洞洞的眼眶。

我覺得我應該在那裡看到鄭芬芳的老公馬路,他或許還會像我夢裡那樣,嘴角掛著撲朔迷離的笑容,用惡毒的眼神猛地灼我一下。

我穿著睡衣抱著落落跑下樓,繞過花圃裡的罌粟花跑到鄭芬芳的旁邊,她就無聲無息地躺在我方才夢裡見過的地方,姿勢跟夢裡完全吻合。這沒什麼奇怪,顯而易見,是那些預見性的夢提前向我傳遞了鄭芬芳的死。

我打了110報警,又打了第二個電話給鄭芬芳家,她的老公馬路用一種沉湎在睡夢裡的慵懶聲音問我,誰呀?我說你別裝了我已經報警了。我已經看到了這個男人在家裡竊喜的表情,他卻仍然拿一種懵懂的聲音問我,報什麼警啊你說什麼啊?我說你他媽的可真能躺得住。

110的警車五分鐘後就開進了西沙旺小區,警察們用紅飄帶把鄭芬芳圍了起來。我主動跟他們說我是現場第二目擊者,他們問我第一目擊者是誰,我指著跌跌撞撞從樓梯上跑下來的馬路說,是他,是他把鄭芬芳從窗子裡推了下來。警察說那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第十二章

當我再一次從頭疼的昏迷中醒過來之後,我父親謝未陽的表情裡充滿了哀傷。他說謝小白你能撐到什麼時候?我說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撐過來一次。謝未陽試探著問我說,謝小白,你離開那個男的行不行?我說不行,我要他,越來越要他,就像你離不開西西一樣。

我的父親謝未陽現在經常長久地跟西西坐在他的白露酒吧裡喝酒抽菸,他似乎被她完完全全地迷住了,儘管他們之間真正的語言交流並不很多,他好像只是喜歡看著她無聲無息地喝酒抽菸,而她做這些事情時的舉止有些陳年的風塵味道,我認為我父親老謝從她身上找到了我母親白露的痕跡。

我不知不覺地在這場看起來將要曠日持久的戀愛中充當了跟蹤者,做這件事給我帶來的是並重的痛苦和興奮,使我感覺如同吸上了一種精神鴉片。

這個遲遲沒有過去的春天看起來非常反常,或者說,我所居住的西沙旺小區非常反常,經常無端端地瀰漫起大霧。我坐在計程車裡看著我父親老謝跟西西在立交橋洞口分別,然後看著西西在無端端瀰漫起來的大霧裡消失無蹤,有時在立交橋黑漆漆的橋洞裡,有時在小區門口,有時在小區裡我的樓下附近,確切地說,花圃附近。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為老謝跟西西的戀愛如此痛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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