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4)

小說:貓靈 作者:生在秋天

李家克認為我理性,是因為我對我跟他之間關係處理上的不溫不火。在我們之間長達十年的關係中,除了那次我嘗試著叫他“克”以外,他沒有從我的態度中發現一點點妥協意味。我對他說,李家克,在沒有遇見懂我的男人之前,我是不會嫁的。

你想讓男人懂你什麼呢?相信無論換什麼牌子的洗衣機,只要到了你家就會午夜驚魂?只有這樣的男人才是你的理想嗎?

李家克燒的菜是道醬肘子,我對此還比較鍾情,因為肘子是有益於美容的東西。我不理會李家克的質問,一邊啃肘子一邊看電視,潘虹在對徐帆說,在即將因為癌症而死去之前,其實我已經死過很多回了。嗓子毀了,青春沒了,愛情走了。30歲以後,我就沒給自己過過生日。

我記不住潘虹還說了一些什麼話,總之,《青衣》裡的這一段告白非常讓人傷痛。我把醬肘子舉在空中開始入神地琢磨作家畢飛宇,我認真地問李家克,你說,畢飛宇是不是特別懂得女人?

李家克不知道畢飛宇是誰,他也沒必要知道。如果他像我一樣對畢飛宇鍾情,他就不會對我的聽覺神經妄下斷言。

吃完飯後,李家克看了看我新寫的那段關於蒂森娜的夢境,他看得很專注,菸灰在菸頭上攢了長長一截。但我清楚他並沒完全把心思專注於我為什麼要寫蒂森娜這樣一個容顏有缺陷的女人,還有她那個荒誕而美麗的夢境。他更多的是試圖透過小說進一步尋找我大腦神經系統的非正常因素。

你是一個性格分裂的女人,李家克說,你外表孤傲而內心自卑,你想融入平凡生活,又時刻幻想神話降臨。你為什麼把自己活得這麼痛苦?

李家克是一個固執的人。他為了證明我在精神方面與普通人正常軌跡的格格不入,想方設法做了很多努力,他甚至到圖書館查閱了很多心理方面的讀物,有時還用我的電腦上網,瀏覽相關網站。他到底想幹什麼呢?目前為止,洗衣機的午夜驚魂並未給我的生活造成多麼難以忍受的損傷,它甚至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我認為李家克的努力完全沒有必要。

我也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對著李家克的菸頭點燃。我邊抽邊思忖要不要告訴他,我的一成不變了二十多年的生活產生了一種新鮮感,這種感覺來之於我父親謝未陽56歲生日的那個夜晚,確切地說,是白露酒吧,和黑衣女孩西西。

我確信李家克會加重對我精神狀況的擔憂,而我今天晚上有些累了,不想再接受他的擔憂了。所以我決定先不告訴他。

半夜裡,我聽到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妙響動,似乎來自廚房。我起了床,站在臥室門口,看到廚房裡站著一個男人,他手持一個碩大的電筒晃來晃去。

你在找什麼?我喝問。

他轉過身來,對著我詭秘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他整張臉都是暗的,唯獨牙齒,一粒一粒精確地閃在午夜黑暗的廚房裡。

隨即,他把手裡的電筒刷地對準我,同時大步流星穿過餐廳、客廳、玄關,眨眼就到了跟前。我刷地關上臥室門,他把電筒猝不及防地抵到了朦朧的布紋玻璃上。

然後,他抬起胳膊用那隻碩大的電筒撞擊門玻璃,沒幾下,玻璃就碎裂開來,一塊一塊掉落到地板上,無聲無息。我感到很奇怪,我沒聽到玻璃發出任何響聲,它與電筒之間的撞擊也是無聲的,似乎電筒撞擊的不是一塊玻璃,而是一層空氣,或者一層棉花。

他把頭和上半身從空蕩蕩的門框裡塞進來,試圖以一種魚躍的姿勢侵入我的臥室。我說,求你了,別進來,我很怕。他對我森然一笑,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臉,似乎他的臉根本就不存在。

我低下頭,突然發現腳旁立著一塊砧板,我奇怪怎麼砧板從廚房跑到了臥室裡。我抄起砧板砸向他虛無的頭,我意向裡的那聲木頭與骨骼相遇的沉悶的聲響並沒有發生,但是他倒下了,像條被拋到沙灘上的魚,身體在地板上痙攣著。我抄起空氣中懸浮著的一把鍋鏟,對準他的身體一陣猛戳,他飛快地變成了一攤血泥。

這僅僅是上演在我腦海裡的午夜裡的一個夢境而已。

夢是我的另一個生活空間,它像真實的生活本身一樣鮮活地植根於我的意識裡,它是我活著的大腦的影子。

我的很多夢境都跟血腥、大火、洪水有關,出現在這些血腥場景裡的男人一律沒有真實的臉和五官,有的只是誇張的區域性,兩隻詭秘的眼睛,或者一嘴森森的白牙,看起來像狼牙或者犬牙。我記不太清楚這種型別的夢境從什麼時候開始侵入我睡著後的思維,似乎在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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